三日下来的不眠不休倾力救治,对村民们的悉心照料,令本已身心疲惫的祈乐更是虚弱力竭。别看玄真老道在村民面前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可这人老成精的家伙心中清明得很。不说祈乐是医仙弟子的身份,就祈乐这让功给他的人情,他也不能让其有丝毫差池。
看似享受于村民的盛情难却中,暗中却对寅枫和寅星千叮万嘱,一定要全心全意照顾好祈乐,及时满足其所有要求。如若祈乐出现什么状况,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他。这玄真老道可谓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协助得不遗余力。
祈乐对医道的执着是令旁人骇然敬佩的。配药、炼药、施针,反复的推演研究,每个细节的尽善尽美,都令她心力交瘁,心神透支。她的面色憔悴,她的双目充满了血丝,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可她却不在乎。全然忘我的投入,废寝忘食的沉浸,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她的性子中一直都有着一股疯魔的癫狂。
在回了道观后,祈乐用纸鹤向家里报了平安,将救治的过程简单的告知了母亲。并且托玄真老道将村民给的部分谢礼送去了家里,又让寅枫转告母亲,自己此次已出来太久,怕医仙担心,就先回去了。等下次出谷回家时,定会多陪母亲的。
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祈乐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进入了道观厢房,直接昏睡了过去。她从张家村回来的路上,已然是昏昏沉沉,做这一切几近是凭着本能。看似有条不紊,却根本无法察觉自己的情况有糟糕。
厢房中很安静,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可祈乐却已不知。经历了赤蛛袭击,魔君分念之战,她虽成功取得血精果而归,却已是身心俱疲。再加之回来之后便不计自身后果救助村民,本已被引动的伤势已然开始恶化,妖毒更是趁机在她体内找到了侵占的机会。
看似操劳过度,实则已情况危机。如若不是她心志坚定,毅力过人,是根本支撑不到如今的。即便她在医仙谷中对仙界之事早有接触,可这也是头次见到生死厮杀,她都不知自己为何能如此镇定淡然。
“白道友,那丫头便在这房中休憩。”就在祈乐刚躺下不久,门外便响起了玄真老道略带讨好的声音。
“劳烦道友了。她师父托我将她带回医仙谷。近日多有打扰。”没有任何感qíng_sè彩的声音,从容悦耳宛若天籁。
“白道友你太客气了,我从小看着这丫头长大,早把她当自己孙女了。而且这次的事多亏了她,老道我说来真是惭愧啊。”玄真老道一脸唏嘘的长辈模样。
玄真老道与这位白道长已有很久未见,却不影响他通过祈乐来打好关系。对方不仅是医仙的挚友,还道行高深神秘莫测,老道自是不会放过博好感的机会。
“嗯。”白取忧点头,没有要再言的意思。他似不属于这尘世之人,不论老道心里有什么小心思,对他而言就是毫无区别。可他这份清冷与少言却难以令人生出不悦与反感,只道此人本该如此。
“白道友替老道我向医仙问好。”玄真老道并非不识趣之人,他心知此人清冷少言。以前有医仙在时,此人都惜字如金,如今已是破天荒了。他的目的已然达到,言罢后便转身离去。
房门轻响,祈乐全然不知有人进入,仍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白取忧挥袖间鹤氅褪去,轻盖祈乐身上,随即温柔且稳当的抱起,消失在原地。
半空中,罡风呼啸,白取忧却丝毫不受影响。怀中抱着的祈乐全身冰冷,气若游丝,苍白的面容上隐隐泛起了黑色的丝线。
“师……师尊……”祈乐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好似在空中,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呼吸间都是君子莲的淡香。这种味道是香甜的,微妙,难以言喻。魂中有深入骨髓之感在苏醒,舒适,安心弥漫在身心,眷恋不已。
“……你?你是?”不知是梦呓还是真实的喃喃低语,微弱之音宛若幻觉。她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看清那给自己熟悉之感的陌生人到底是谁?她好似无数次都渴望看清对方的容颜,似曾相识的无奈,唤醒了被遗忘的执念。
可她真的太累太累了,累得无力睁眼,无力去看清。她只想沉溺在这温暖的感觉之中,就此沉沦。朦胧如画,冰冷的气息拒人千里,却不料相拥时只有可融化身心的炽热。一双银色的眸子,清澈灵动,冰冷得从未有过波澜,仿若是能映出这无情世界的明镜,美得不可方物。唯有这冰冷无情古井不波,在温暖中隐隐作痛,激起久久不能平息的痉挛。
医仙谷,祈乐躺在自己的闺房中。白取忧不惜消耗修为替她祛除了体内的妖毒,并且温养治疗好了她的伤势。为了以防万一,更是再次稳定了她神魂中的封印,彻底消除了魔君分念对她心神的干扰。
半晌之后,白取忧从打坐调息中醒来。
“她已无碍。”木离将一枚巩固修为的丹药递给了白取忧。
“嗯。”白取忧银色的眸子暼了一眼仍旧还在昏睡的祈乐。
“你与她本就因果难断,千年来不惜承受反噬,损耗自身替她化去禁忌之力所带劫难,护她安好。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地府黄泉轮回不变。如今你已与她宿命相连,纠缠太深终是患。”木离语带苦涩,看向祈乐的目光尽是柔和。
身为师尊,他不忍其涉险受伤命悬一线。可天机难测每人自有机缘,即便是得道大能亦不可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