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有兴趣得盯着他,可他的眼神太淡,表情太静默,总是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意的错觉:“我不会见她,正如她也不会见我,不是吗?”

这个人摇了摇头,道:“这说不准。就像我原以为她是恨您的,可后来我发现,她一直在感谢您。”

希瑞尔摸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恨更多一些。”

无论什么借口,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其实他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怨怼,因为他才是那个最残酷的人。

奈登为客人倒好茶水,回到身侧侍立。来人抬头看了奈登一眼,两相沉默许久,还是笑了:“或许您说得对,所以我现在代替夫人坐在这里。”

“她接受了。”肯定句,没有任何一点疑问的因素在。

“您将小少爷教得很好。”对方笑得有些无奈,“若是差上一步,出现在萨弗艾尔的还是当初那位小少爷,那么一切都是妄谈——但无论如何,对于夫人来说,理智上应该接受,感情上却无法。”

“这不重要。”

“对!因为夫人必须接受!当年的私生子已经成了她唯一的筹码!”再严肃的口吻都无法掩盖语气中那一丝隐藏的鄙薄,身世是原罪,就算有赞许也永远抹不掉因其存在带来的耻辱,“您既然看透了形势,自然猜得到,现在我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有鸟的翅膀扇动的声音。希瑞尔微微侧眼,看到窗外飞过的鸽影,许久之后他道:“你们做不了的决定,我替你们做了。凯恩信任我,萨弗艾尔当然不可能再信任我,不过,你们的态度并不能改变我既定的目标。”

来人微微皱起眉:“您想做什么?”

“夫人要顾虑的不应该是我,她可以继续恨我,但我不会退后。”希瑞尔回眸看向对方,“她更应该反省的是,蓝宝石究竟存在什么,值得她的表侄觊觎的。”

对方的表情由那么瞬间的震惊。即使很快调整过来,还是掩饰不了表情中的慌乱与沉重:“您……知道?”

希瑞尔有很长时间内没有说话。他的视线抛向虚空的某一点沉默着,直到杯中的红茶彻底凉透,垂眸看了眼,放下茶杯,缓缓道:“我不会看着蓝宝石毁灭,无论当初我是以什么理由踏进这滩浑水,都不可能再退出。我能应承你们,无论明面还是暗面,不会主动插手,如果还觉得我是威胁……”

他的眼眸中仿佛带着冰雪的漩涡一般:“那就用你们的一切力量去控制那个孩子。金钱,权势,地位,哪一样不是筹码?”

氛围有那么一度的凝滞,但马上又在双方不动声色的无视中恢复原先的轻松。原则问题谈完后,就马卡斯小破孩今后的教育问题作了简单的探讨,入夜没多久,来人告辞了。

希瑞尔一个人待了很长时间,某个时刻像被什么忽然惊醒一样,将视线投向窗外。

“……为什么这样热闹?”

远处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与欢声笑语,阿尔诺河畔灯火璀璨,隔着夜色也能想象出那侧的欢腾场面。

奈登想了想:“应该是佛罗伦萨当地的冬季艺术节日。”

希瑞尔又站了老半天,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他笑不出来,但是看着人群很开心热闹的样子,似乎心情也能够变好。坐在阿尔诺河的对岸,看着来往的人流与街头各种艺术展示,等待手中的冰淇淋融化。冬天,冰淇淋消融得极慢,他很专心得凝视着等待。

将手放在衣兜里缓步走过小巷的时候,旁边路过一对蹦蹦跳跳卖花的孩子。其中那个小女孩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拦在他面前,红着脸递上支红玫瑰:“送给您,先生。”

希瑞尔怔了许久,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看到女孩表情很快沮丧起来——伸手指了她篮子中的白色玫瑰。小女孩会意过来,脸上立刻又浮现出笑容,把红玫瑰放回篮子里,抽出那支白色的兴奋得递上来。

希瑞尔顺手摘下那枚紫藤花的胸针递过去,对上那双不解的眼睛:“节日的礼物,送给你。”

“谢谢您!”小女孩很高兴得接过。

希瑞尔将白玫瑰放在胸口的口袋中,沿着这条小巷走到底。

看了一场烟火,听了一回街头乐队的表演,仰头看向天际的时候,发现当年留在这城里的东西,依然存在,未有任何消散。

※※※※※※

把马卡斯丢在佛罗伦萨,希瑞尔没有去艾萨克。

沉下心来分析这一趟出行遭遇的所有事物,发现自己该改变策略。按部就班得调.教看来是不行了,克里斯蒂安·贾斯汀·圣兰顿的出现,给他提了个醒,不能被动得等待大命运中的各项角色出场。因为前面与已知剧情偏差的任何变故,或许都会导致今后某项事物的变动。

要布局就要算计到连命运都反应不过来!只能按着他的策略沿着他预计的目标前进!

这样的抗争一点都不消极,毕竟已经有了先例——他不是已经挣脱出了与奥萝拉情感上的纠葛?既然他能的话,那其余人为什么不行?

唯一头痛的一件事是,种下的庄稼不能一日长成,庄稼多施肥还要担心着会有反效果副作用,更何况是人这种生物。奥萝拉需要时间去成长。而且她……对他的依赖性是不是强了点?

必须改变策略!果断的!

作者有话要说:4.25

如果某作者说,晚上还有一更……乃们信不信〒▽〒

黑名单是必上了的……真想去西啊去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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