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莹道:“女儿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她,自己家里,她还能怎么样?
再说您不是都要跟她对簿公堂了吗?废了她,看她还怎么做皇后。”
杨宁道:“你说的轻巧。”
然后看下前方的虚空:“爹上了她的当了,没有证据,为今之计,好想只能称病,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什么?”杨婉莹提高了声音:“爹,好不容易有扳倒她的机会,你要放弃了?您想想我的处境,她一天不倒,婆婆就敢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她一天不倒,相公就当神一样供着她一天,我怎么办?您不能放弃。”
可是称病不上朝,最多是被人笑话。
如果继续下去,怕头上的官帽都要掉了。
杨宁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杨琬滢道:“你不是说你有物证能证明皇后干政吗?你的证据呢?”
给太后了。
就是李昭给韩澈写的信。
杨琬滢:“……”
当时不冲动交出去就好了,可是谁知道太后那么不中用,现在想在太后那里拿回来还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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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琬滢和杨宁一起商议,觉得太后还是很厌恶李昭的,应该会提供证据。
第二天杨宁急忙托关系,找到王云,想让王云帮忙说服太后。
对于太后来说,这是个搬到李昭的好机会,可是信被她给了自己儿子了。
已经交出去了,那件事都过去了,谁还能留着信,现在肯定毁了。
心里稍微有些遗憾,王太后对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算了,这是天意吧,不能让皇儿为难,斗儿媳可以关上门,那是自家人,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显然,杨厚照那天推心置腹的一抱,作为母亲的王太后,已经开始心疼儿子了。
太后这里的路子走不通,杨宁也是再没有别的办法,而眼看着明天就是跟皇后约定的日子,杨宁打算称病。
病因都想好了,过度劳累,心力交瘁所以病倒了。
杨琬滢却是个不折不挠的好对手。
杨琬滢傍晚的时候知道父亲要放弃,安慰好父亲,带着婢女回家了。
她是“相府小姐”,韩家小门小户。
婆婆不敢惹她,相公不待见她,所以她是走是留都跟走城门一样,没人管。
这赶着华灯回来,还是有些稀奇。
韩太太听见大门响动,带着金花出去看,见是杨琬滢的粗使婆子在给她开门,当那吊凤眼一进来的时候,韩太太就道:“吆,大少奶奶还知道回家啊?出嫁女天天往娘家跑,也是少见,当时娶你的时候说你懂规矩,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杨琬滢身上披着一件十分轻薄的披风,为了挡夜风的,明红色,上面绣着宝相花碎花,行路的时候衣袂飘飘,丹凤眼微眯,气势惊人。
她迈着大步走到韩太太面前,问道:“你这是在骂我娘?”
韩太太被她冷声冷语的样子吓到了,握着金花的手道:“你想怎么样?我是你婆婆,我还敢忤逆我。”
杨琬滢冷笑道:“你最好给我记住,我就是再不堪,也是首辅家的女儿,我可能没办法让你好过,但是想让你不好过,也就是跟我爹说句话的功夫,惹急我别怪我六亲不认,断了韩澈的官路,让你做回你的臭老婆子。
婆婆,到时候看你做谁婆婆。”
当时娶杨琬滢,韩太太就是看中她的家庭背景了。
被杨琬滢这么一吓,六魂出了七魄,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等杨琬滢开了书房的门去找韩澈了,她才露出泼妇的嘴脸,对金花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娶她是想让她躲我澈儿有帮助,谁知道娶了个扫把星。”
金花人以为然,作孽,扫把星,同时又一想,这话反过来说就是太太活该。
太太……
她看向太太哭丧的脸,心里默念,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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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俊朗的少年,他穿着青色阑衫,头戴儒巾,书生气十足的打扮让他儒雅的气质又添加了几分。
这阑衫是仿青衫做的,太祖亲自制订的读书人的服饰……帝以学校为国储材,而士子巾服无异胥吏,宜更易之……
所以这是读书人的象征。
她就是喜欢学问好的少年,学问好长得好,杏花树下,皇榜之前,她一眼就看中了他。
所以她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杨琬滢夺过韩澈手指的易经注解,将它摔倒桌子上:“你不是办公吗?是准备去城隍庙钱算卦吗?不思进取。”
李昭喜欢读易经注解。
她喜欢易经,她说天下学问皆出自易经,她还说易经里有全部国人该懂的道理。
以前他忙着科举,没空读,现在事业有成,但是生活上感到很迷茫,所以就找一些读本过来开,想明白一些道理。
却被人说成要去算命。
韩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相府小姐,不过如此,你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杨琬滢眸子微眯:“你什么意思。”
因为阿昭是不会看不起任何一本学问的。
再说是饱含阴阳做人之道的易经,她一个相府小姐去只看到算命,不可笑吗?
太可笑了。
韩澈笑着摇头:“夏虫不可语冰。”
一共说了两句话,都是讥讽。
杨琬滢眉梢立起,神色刻薄狠厉:“韩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是吗?”
韩澈摇头:“不是,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杨琬滢脸颊涨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