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日受的冲击,程大夫人一夜没睡,在经堂抱着太平经念了一个晚上,今日一早又亲自坐车去玄妙观拜了拜,虽然没见到孙观主有些遗憾,但她感觉自己好多了。
踏入家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候。
“…也别做了,熬一点饮子给我,我吃了就睡一会儿,晚上一并吃。”
程大夫人一面走一面对仆妇吩咐道。
仆妇应声是。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有两个仆妇拎着一个几案走出来。
这是昨天才换上的,程大夫人愣了下。
“怎么了?”她问道。
“老爷说,这个,不太好,让去库房再挑一个。”仆妇低头说道。
程大夫人皱眉一眼看出仆妇藏着话,她吐了口气摆摆手不再问了,迈进厅堂。
厅堂里程大老爷还在来回踱步,地上还有擦拭过茶渍的痕迹。
昨天的事的确让人很是生气。
不听话跑出去自己住,拿着钱还要盖房子,又当众忤逆,还有二房那边,真是家门不幸!
程大夫人叹口气,不过有真人保佑,她今日心态平和很多。
“老爷,算了,别气了。”她上前说道,“她愿意怎么胡闹就胡闹吧,钱扔了就扔了,房子也随她盖,她还能闹腾出什么,下个月赶快打发出去,世人便也能看到咱们到底对她怎么样,那些议论也就自己散了。”
还能闹腾出什么?
不提则罢,提起来程大老爷才压下的火气又蹭蹭冒。
“她还能闹腾什么?你可真小瞧她了!”他说道,才要接着说。见门外急匆匆的有几个人跑进来。
“老爷老爷。”
程大夫人也扭头看去,神情有些惊讶。
这家里的几个掌柜庄头怎么这时候来了?
“夫人。”几人忙收住脚施礼。
程大夫人的目光落在其中两个人身上,冷笑一声。
“你们两个怎么也来我这里了?不急着去给二夫人那边送账册和收成了?”她说道。
两个庄头面色涨红低下头。
“夫人,出事了…”他们结结巴巴说道。
“出事了?”程大夫人打断他们,更是笑,“出事了就来找我们?没出事就去给别人献好儿?”
“别你我了,再你我也是一家人。现如今这些都要成为别人家的了!还叨叨什么!”程大老爷喝道。
程大夫人一怔。
“怎么样?人绑了吗?给我打个半死送京城去。”程大老爷不再理会她,问道。
林九低头。
“没.没有。”他说道。
程大老爷勃然大怒。
“废物!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几个外地人!”他说着就向外走,“真是废物,指望不上你们,我亲自去!”
大家忙慌乱的拦着。
“老爷。他们去官府了。”林九说道。
官府?
“他们还敢恶人先告状?”程大老爷怒喝道。
“不是,不是,说是去自首认罪了。”林九说道,自己也觉得说起来很别扭。
自首认罪?
程大老爷有些愕然。
自什么首认什么罪?
而与此同时江州府的节度推官也正一头雾水。
“你们要自首认罪?”他问道,一面忍不住再次看放在几案上的名帖。
方才有小吏递了名帖进来,说有人要诉案。看上面是归德郎周家,去年才来此任职的推官还有惊慌要起身迎接。
归德郎是武将但也是京官,竟然要来诉案。莫非在江州府遇到什么事了。
身旁的老吏将他拦住了。
“大人无需惊慌,这归德郎在咱们江州府也不算生人。”他笑道,“也不会遇到什么事,无非是亲戚间的纷争罢了。”
一面将周家和程家的历来事讲了。
“当年那周家娘子发丧的时候。周家和程家打的鸡飞狗跳,各自都要府里出面,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出面,只当没看见就是了。”老吏说道。
推官点点头这才松口气。
“看来这次定然也是因为什么又闹起来了,大人待会儿见了只需要哼哼哈哈的应着就是了。”老吏说道。
没想到让周家的人进来,并没有摆出上官的架子呵斥逼着他们主持公道,而是开口就说自己打人犯了罪要求被罚。
是苦情计?
推官和老吏对视一眼。
“常言道子不言父之过。就算父长有错,也不该吵闹,更别提大打出手,这次为了给小娘子争嫁妆,本该要么劝谏,要么请官府定断,但我们却冲动之下伤了人。”曹管事站在堂下,神情肃然,丝毫没有京官家人的那种高高在上,反而带着几分谦逊,一面施礼,“作为下人,我们的行径在外人看来,就是小娘子的行径,如此陷娘子于不义,是我们的错,所以请大人责罚。”
是这样?
推官神情复杂,而一旁的老吏却眯起眼,似乎抓住了这话里的一点意思,但还不太确定。
“那既然你们知道错了,又本是家事,本官就不管了,你们自己两家定断就是了。”推官说道。
曹管事躬身施礼。
“理亏认罚,同样有理也要力争。”他说道,“此时已经不是不家事了,所以我们该认的罪认,但该请的求也要求。”
“你们要求什么?”推官皱眉问道。
“大人,我家小娘子要请官府定夺其母嫁妆。”曹管事抬起头说道。
推官惊讶的坐直身子,一旁的老吏也终于明白方才自己的疑惑,为小娘子争嫁妆!原来这种争不是口上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