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廉将殷天赐派回高唐州去捉拿柴皇城后,又鄙夷地看了看堂下跪着的吴用等人,口中冷笑道:“你这伙草贼,平日里在梁山泊窝藏,官军一时难以捕拿你等,却让无知百姓不明,将你等的凶名远彰。今日本府观之,也就晁盖那厮算得一条硬汉,余皆贪生怕死之辈也!谅那宋江草寇也不过如此,本府大军一到,定必摧枯拉朽,一战告捷!”
“我等愿随知府相公踏平梁山泊草寇!”知府衙门里的众将领、虞候们齐声应道。
“来人呀!将这些草寇打入大牢,明日用铁叶枷枷了,装入囚车,押送京师!”高廉对左右高叫道。
不待吴用、董平之流告饶,衙门里的公人早如狼似虎地将他们拖下堂去。那晁盖也被连抬带拖地带走关入死牢了。
“于统制何在?”高廉开口问道。
“末将在此!”两边分列的军官队里,转出一个统制官,对高廉施礼答道。这个统制官姓于名直,乃是高唐州禁军中高廉的一员心腹战将。
“于统制,本府命你在本部点选五百精兵,明日押送晁盖等一干重犯前往京师。此行事关重大,于统制万不可大意。办好此事之后,我自有抬举你处。”高廉给统制官于直下达了将令。
那于直接了令,眉头一皱,对高廉抱拳说道:“知府相公,末将领命!只是,末将有一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廉笑道:“于统制一向勇武,莫非此番却是怕了不成?你有何言,但说无妨。”
于直说道:“相公差遣,末将怎敢推辞!只是末将和麾下军兵不是这济州人,从这济州去往京师,哪里山川地势险要,哪里道路狭窄阻隔,全都不甚明白,只怕会在道上延误时日。末将恳请相公派遣一位济州本地官吏随末将同行。”
“此事容易!本府就派遣一个济州缉贼捕盗的官吏与你同行。”高廉笑道。高廉随即便唤缉捕人等上前。
只见阶下一人声喏,从公人们中间走出来,立在堂前。
高廉看那人时,却生得怪异,只见那人没有双耳,脸上刺下“迭配州”字样,只空着甚处州名。
高廉问道:“你是甚人?怎生这般模样?莫非是配军出身?”
那人禀道:“小人是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当年因为晁盖那伙草贼劫了太师的生辰纲,知府相公命小人限期缉捕捉拿贼人,预先在小人面上纹下这迭配字样,破不得案,拿不得贼人,就要将小人发配远恶军州。以此小人面上有此金印,相公莫怪!”
原来此人正是当年晁盖等人七星聚义智取生辰纲后,济州知府派出去捉拿晁盖等人的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这何涛兢兢业业地破了生辰纲之案,捉住了“白日鼠”白胜,并领命前去郓城县捉拿晁盖等人。
不想郓城县黑白两道勾结紧密,郓城县的押司宋江、都头朱仝和雷横三人与贼首晁盖都有深厚的交情,先后通风报信从东溪村放走了晁盖一行。
何涛忠于公事,带兵前去追捕贼人,却被晁盖等强盗打败,闹得个全军覆没,自身被捉。何涛最后虽被单独放回济州城了,却被阮小七那恶徒割去了双耳,借此向官府示威。
梁山军攻破济州城时,知府、通判等官员都被杀了,何涛这种不起眼的小官吏因为是本地人,却见机逃得性命。待到官军收复济州后,何涛又回到济州府里继续当他的三都缉捕使臣。
高廉问何涛为何双耳被割,何涛原原本本地将当年缉捕晁盖等人之经过禀知了知府相公高廉。
高廉听了,对何涛问道:“如此说来,何观察乃是为朝廷公事受苦,真是可敬可佩!何观察,想来你与那梁山贼首晁盖也算是有深仇大恨了,为何没有在死牢里下手除掉那厮为自己复仇?”
何涛答道:“禀覆相公,小人何涛虽然无能,但自从领了三都缉捕使臣这个差事后,从不敢怠慢公事。小人与那晁盖、吴用的确是有割耳刺面之仇,但国家法度在,朝廷要将那晁盖在东京汴梁城里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小人怎敢以私废公,在牢房中暗害了晁盖和吴用。如此,岂非反而便宜了那厮们?小人不敢欺瞒相公,方才相公命人打晁盖那厮板子时,小人已经使了一些手脚,命手下加力狠打,想来晁盖那厮没有半月休想恢复了。”
“何观察,你这厮却也磊落,是条汉子!本府命你随于统制一起押送晁盖等重犯赴京,你可愿去?”高廉对何涛问道。
“相公差遣,乃是抬举小人,小人敢不效死力?”何涛抱拳答道。
高廉听了,心中对何涛愈加欣赏,就对他说道:“何观察,你且退下与于统制好生准备,明日一早出发!待你从东京汴梁城回返后,本府抬举你到我账下干办公事!”
“谢相公!小人告退。”何涛对高廉施了一个大礼,跟在统制官于直身后出了知府衙门。
那高唐州来的统制官于直对济州城衙门及牢狱之事不甚熟练,就将准备囚车等一应杂务都交托与何涛办理,他自去军营点选兵马,临别前与何涛约定了次日出发时辰。
何涛忙前忙后地指挥手下人准备好囚车和铁枷,备细检查马牵去后槽上拴了,眉开色舞地哼着曲儿走入屋内。
何涛有许久未曾如此得意了,他老婆见了,对他问道:“丈夫,你如何今日这般嘴脸?可是吃了谁家孝敬的官司银子?”
何涛老婆一边问,一边拿眼往何涛怀里觑,看那里是否鼓鼓囊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