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日化厂里的大厂房里张灯结彩,一片喧嚣,门口拉着的横布条上写着一行黑色大字:新厂长就职庆祝大会!
大厂房被临时当成了会堂,机器设备被挪移到了一边,空出来的位置上摆放了很多条凳,厂里的两百多名员工坐得满满当当的,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讲台上正拿着大喇叭,胸前戴着一大朵红绸花,脸色绯红,正讲得口沫横飞的新厂长。
在某些小主管的带动下,每当新厂长讲到激昂处再停顿时,大家都齐齐鼓掌,现场的气氛相当热烈。
新厂长慷慨激昂的展望结束时,秦三多从旁边走了出来,刚说了一声大家好,掌声就时如潮水般响了起来,经久不息!
秦三多再三把手掌向下压,压了三次之后掌声才慢慢止住。
秦三多满脸带笑,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丝隐晦的自得。
新厂长把大喇叭凑在嘴上大声说了句:“总厂长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昆城回徽省老宅接管沈家,成为沈家的掌舵人了,以后,我们再想聆听总厂长的教诲都听不到了,大家一定会想念总厂长的,对不对?”
员工们先是左看右看,又在小主管们喊对对对的带头作用下也跟风喊起了对对对。
新厂长的声音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喊对的声音中。
秦三多扬了扬眉。
新厂长把大喇叭用衣袖擦了又擦,这才递给秦三多,毕恭毕敬地道:“总厂长再给我们讲几句吧?”
秦三多沉吟片刻,摆足了架子,这才慢慢接过大喇叭,先是装模作样的吹了吹,试了试音,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因太太身患重病,缠绵病榻,沈氏的生意无人打理,我临危受命,将于本月月末结束在昆城的所有事务,回到徽省老宅就任总厂长一职,以后,沈氏旗下十几家厂子的一应事务都归我统管。
我是从喜悦日化走出去的,我希望以后喜悦日化在我走后一样能做出更大的成绩,那样我就算不在昆城,一样会觉得与有荣焉!
与诸君共勉!现在,我要说的说完了,厂部有给大家准备一些吃食和糖果,请大家尽情享用!”
秦三多讲之前的话的时候,员工们都安静得有些诡异,直到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家才有了不同的反应,等到他宣布可以随便吃的时候,很多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当厂部的后勤人员把果的托盘端出来时,员工们就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地挤了上去。
托盘里瞬间多出了无数只手,每只手都在尽最大可能性地多抓多拿……
第一个托盘里很快就空了。
秦三多微微皱眉。
新厂长连忙走到他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总厂长再过大半个月就要离开了,我给总厂长准备了一个送行宴,还组织了一些爱好跳舞的女同志办了个送别舞会。”
秦三多立即推辞道:“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心领心领。”
“这是大家的一番心意,大家都舍不得您离开,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的,还请总厂长届时能赏脸来参加!”新厂长躬着腰,一脸谄媚道。
“行吧,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接任总厂一职压力太大,我总是睡不安稳,走在路上也老感觉别人在看我,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又是大家的一番心意,我就当来放松放放松,不推辞了。”
新厂长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了。
秦三多跟员工似模假式的客套了几句后就回他在厂外新买的房子里去了。
一走出厂门,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