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萧笑了一下,无人能够感受到他笑容之中的苦意。他平静说道:“今后,你就跟着仇师弟如何?”
时灵曦抬头看着冷萧,神色严肃,直直相望。仇雁笙所住仍是弟子居所,并不幽静,人来人往,来去间难免被人看见。
“好。”她唇齿微张,淡漠的吐出一个字,转身离去。
长剑相依,发丝轻舞,这小丫头,已有几分英气。长大了。
冷萧轻轻吐出一口气,才发现右手始终按着心口,稍显不自然的收了手。
“何苦耐心对厌人。仇师弟很好,你便跟他罢。”他心中有些发涩,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微张着唇。天气有些闷。
时灵曦快速离去,目光平静,嘴角溢出一丝干涩的笑,又很快收敛——着实太过不自然。
“罢了,事情败露,这药山留与不留,也无意义。”
小半个时辰之后,时灵曦站在仇雁笙居所之前,推开院门而入。房门紧闭,她才抬手,却又自动打开了。
仇雁笙诧异道:“时师侄,你可有事?”
时灵曦躬身道:“弟子时灵曦,拜见师傅。”
原本嬉笑的仇雁笙,面容一瞬间严厉,避开了时灵曦这一拜,说道:“你这姑娘,师傅岂能乱拜!”
“师傅说,今后让我跟着你。”
仇雁笙顿时摆手道:“跟着就跟着便是,你师傅事务繁忙,你仇师叔乃是个闲人,抽空带带你也是无妨。只是今后,可莫要再行此愚蠢之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能儿戏?”
“是。”时灵曦并不反驳,点头应声。有一句话她并未说出口,她心中觉得,她方才所说的话,正是冷萧的意思。是啊,要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弟子做什么?更何况,还是谢云磊强加给他的弟子,也并未问过他的意愿。
“这三月来,你剑法颇有小成。修行之事,欲速则不达,看你心境不平,若不想开,修行事倍功半。今日便好好休息,且放松一下心情。”仇雁笙摆手,如是说着。
时灵曦点头,轻声说道:“师叔,今后我可否住在此处?”
仇雁笙闻言,险些跳了起来,连忙摆手道:“此事万万不可!”他用力搔着头发,“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不可!”
他这居所虽不僻静,位置倒也不小,厢房众多,莫说一人,便是住下十人、二十人也不显拥挤。仇雁笙却因时灵曦这一句话,而乱了阵脚。
“你我辈分有别,男女不论,有何不可?”
仇雁笙顿时板起了脸,肃然道:“不可就是不可,你是冷师兄弟子,常住仇某居所,成何体统?莫要再说了,你且离去罢!”
时灵曦见状,未再坚持,默默离去。脚步极缓,生怕遇见冷萧。好在,并未遇见。
仇雁笙目送时灵曦离去,重新闭上门,却已无心修炼,喃喃道:“修行罔岁月,清苦了一生。只想想,便觉恐怖。只有榆木疙瘩,才是这般念头,可不是仇某风格。”
他神情严肃,颇显大义凛然,摇头叹道:“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仇某便向你这老儿低低头又能如何?”
这般想着,仇雁笙几步掠出了院子,形迹鬼祟,生怕叫人看见。个把时辰之后,他来到青剑真人居所之前,脚步徘徊。
不等他做出决定,脚下忽然生出一股怪不得风,将他卷向了院内,一把甩在地上。
他出门前刻意妆扮的英武造型,被这一摔,立刻七零八落,他脑海之中立刻回想起那些鼻青脸肿的日子,只“刺激”二字可解。
他翻身站起,肃然道:“宗主修为高深,实力通天,弟子思来想去诸多日子,终于鼓起勇气,欲拜宗主为师!”
青剑真人忽然张开双眼,站起身子,围着仇雁笙转了两圈,啧然道:“你这小子,今日怎的开了窍?莫不是冷萧劝你来的?”
仇雁笙顿时嗤之以鼻:“拜师何等要事,自是弟子自己所愿,哪容得他人劝说?”
“好、好!”青剑真人大笑三声,连诸多俗礼都是免了。寻常宗门行拜师礼时还要叩拜祖师,而他本身便是祖师,又是随性之人,一句话便算成了师徒。
饶是如此,仇雁笙依然磕了三个响头,叫青剑真人老怀大慰,直欲立刻将压箱底的剑法以及毕生所学都交给仇雁笙。
“你这猴崽子,今日这般乖巧,属实不合常理,莫非是有求于本座?”
青剑真人原本只是心喜之余随口一说,不料仇雁笙还真点头讪笑道:“师傅英明!弟子却有一件小事求师傅相助……”
闻言,青剑真人立刻脸黑如锅底,拂袖喝道:“滚,本座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拜师礼都不曾行过,算哪门子师徒,赶紧滚!”
仇雁笙一把抱住青剑真人大腿,边摸便蹭,面上还带着一丝荡漾的笑容。结果可想而知,正是又赐了他一副青紫猪头相。
他嘟哝着一张厚唇,含糊不清的说道:“师傅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师徒名分已定,你此刻耍赖也来不及了!”
青剑真人冷笑道:“逆徒,竟敢威胁本座,今日本座便将你逐出师门!”
仇雁笙一激动,被打得有些歪的鼻子里一下喷出两道鼻血,尽数染在了青剑真人衣服上。青剑真人老脸一抖,大感嫌弃。仇雁笙犹不自知,继续说道:“弟子可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宗门的未来着想。”
“哦?本座便暂且听听,究竟是如何一个宗门未来。”
仇雁笙精神一振,话到嘴边,却又腼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