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冷萧醒过来时,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知觉,虽然依旧没有行动能力,却开始渐渐涌起强烈的疼痛感。即便难忍,却依旧叫人欣喜,至少代表着他这具身体还没有报废。
他的眼皮缓缓打开,显然糊住眼睛的血污已经被洗干净了。头顶是简陋的房梁,可以清晰看见屋顶上裸露着的茅草。
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刺着他,正是,这房子看起来十分简陋,想必主人家也没有多余的床铺供他休息。
偏过头正要感谢一二,不曾想却对上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竟是一个少女。
“承蒙姑娘搭救,在下冷萧,深感惭愧。”
冷萧的声音尚且有些沙哑,他没有去想是谁给自己进行了清洗之类的话,只是此刻二人对视,他无法起身,而少女也并没有起床的意思,只是这般大眼对小眼地看了半晌。
少女忽然脸上一红,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声音很轻:“我……我叫车怡,不是我救的你,是我哥哥和爷爷救的你。”
冷萧说道:“车怡姑娘兄长与爷爷的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只是如今动弹不得,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车怡脸色更红,支支吾吾说着:“没……没关系,你也没做什么。”
冷萧哭笑不得,真要是无意中有什么轻薄,别说受人救治,想必直接就被打死了。听车怡解释才明白,原来家里一共就两张床,他经脉寸断,受不了地湿地寒,打不得地铺,而车震老爷子年事已高,必定也不可能睡地上。
几番权衡,左右他是个经脉寸断的废人,即便有非分之想,也什么都做不了,便叫他与车怡同处一室了。
此刻他依稀也能感受到,二人之间隔了一块木板,不会让二人有任何接触。
同时,车怡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多少,脖子以下全部瘫痪,一日三餐都要受人照顾,就连方便之事,这么多年也都是村长媳妇帮忙照料着。
她这个样子已经有五年,可见与外人接触并不多,性格很单纯,也不管冷萧是好人还是坏人,冷萧一问,就到豆子一般说了出来,也是一个可怜人。
正这时,一个少年开门闯了进来,正是车怡的哥哥车佼。外面传来车震老爷子的声音:“动作麻利点儿!阿花马上就到门口了,万万不能让别人看见这小子和小怡躺在一起,不然坏了名声,小怡日后还如何嫁人?”
车佼年岁断然不过二十,比车怡大不了多少,力气却不小,轻易将冷萧托了起来,只是并不温柔,动作毛毛躁躁的,差点儿没被他给弄死。
冷萧看着车怡,从车震说出“嫁人”两字之后,车怡的笑容就散去了,姣好的容颜上多了几分苦楚。或许在她心里,从未想过还能有嫁人的一天吧?只是一个女子,即便是在梦里,也总会有些许憧憬的。
车佼将他横着端出了房门,头和腿都重重撞在门框上,疼痛拉回了他的思绪,他能够感觉到部分位置瘀血凝结,又失去知觉了……
车佼将他安置在正对面的一张床上,显然就是车佼和车震所睡的房间。走来的短短几步路,就已经把整间屋子看得一览无遗。
许是急切,车佼并未注意冷萧已经醒来,看他焦急,冷萧也没有在这时做什么交谈。
直等房门刚刚被关上,就听见大门口传来一个油腻的女声,听声音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
她与车震老爷子说笑几声,就走进了车怡的房间,开始给车怡拾掇起来。这个女人显然就是车怡口中的村长媳妇阿花婶,家里毕竟只有两个男人,这些年来也多亏了她。
村子一共就哪怕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家还能不认得哪家不成?再者车震老爷子又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医术算不得如何高明,却也不算拙劣,只要不是当世罕见的绝症什么的,都能医治。
正因如此,这些年三人才没饿死,只是日子依旧不宽裕。
饶是如此,他们却依旧带回了冷萧这个累赘。
直一个多时辰之后,阿花才离去,车震老爷子一直送出很远,听阿花言语暧昧不明,似乎对老爷子有几分仰慕,不知村长听了做何感想。倒是老爷子言语虽然轻薄,却极有分寸,并不越界。
送走阿花之后,老爷子和车佼二人走进房间,一齐看着他。车佼似乎对他还有些不满,车震老爷子神色还算平静,在冷萧上下打量了一阵,喃喃自语:“小模样长得好生俊俏,待伤好了卖到哪个大老爷家做娈童,还能换些银两。”
饶是少年定力,也不由尴尬地笑了笑,反倒是冷萧始终很平静。
原本他以为车震老爷子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吃过早饭之后就连续带了七个衣裳华丽的人来看货……
在对面房间的车怡似乎也听见了这里的喧闹,想必是清楚自家爷爷的秉性,不由出声质问。
车震连忙进入房间对车怡扯了几句谎,屁股后头却有个胖子紧随跟了上去,顿时惊讶道:“方才听声儿就觉得贤侄女儿定是温婉动人,这一见,果然如此。”
车震顿时炸了毛,对着胖子推推搡搡:“刘老爷说的哪里话,小老儿的孙女只是个全身瘫痪的可怜人,经不起刘老爷这般夸。”
刘老爷意犹未尽的出了房间,笑道:“对贤侄女儿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确实是叫人惋惜。只是贤侄女儿正值大好年纪,该要考虑找个好人家嫁了。”
车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