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门府衙之中,表面上看着最忙碌的是玄门,实际上真正最忙碌的是天门。
在、监督那些重臣和赵子暄指名要查的人之外,天门还是负责兜售扫地机的主力。在这种忙碌情况下,澹台灵竟能做到兼顾齐全,且认真的完成了婠婠那个一时兴起的交代。
这种认真程度比之对待赵子暄交代的任务更要仔细上几重。
倘若不是这种近乎于存心找碴儿的态度,也许锦衣捕快们就不会发现孟正身上那丁点儿的可疑。
这些不起眼的疑点传到澹台灵手中,她更是加大了力度去调查孟正,却发现越是查线索就越是呈现一种错综复杂的形态。澹台灵当即调了柳如风回来,由他亲自去监视孟正。自己则拿出了全部时间来,抽丝剥茧的去理顺那些线索。
天门开启了一种紧张的模式,而此时的婠婠在沐休。人不在四门府衙,没有如以往那样去天门溜达看八卦,天门中也没有谁会把一个还未查清的消息传到她这里。
于是现在的婠婠是惬意而悠哉的。
经历过许久的忙碌才迎来的第一个沐休,婠婠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这种酷暑天气,去做什么都得滋一身的热汗。闷在家中睡觉又觉无趣。想来想去,婠婠选择在巷子里的大柳树下听那些大娘大婶们聊天。
树荫之下,小风儿一阵连着一阵,实在是个乘凉的好去所。
一众大娘、大婶、小媳妇们各自拿了针线筐,一面做活一面聊着天。婠婠的膝头也搁着一只小箩筐,只是里面放的不是针线布料而是南瓜子。
她特意将明月刀藏在衫子下,是以并没有谁认出她来,只当是个新搬来的小媳妇儿,见她只拿着筐瓜子闲嗑还都赞她命好。
这株柳树很有些年岁,偌大的树冠遮去了毒辣的日头,随着风轻摇出沙沙的声响。
婠婠在树下坐了一小会儿便收获到许多信息。
比如,巷口王大妈与她的儿媳不合、巷尾的刘大叔常去敲隔巷小寡妇家的门、张大婶的母鸡今早下了枚双黄蛋、钱大伯的大花猫又跑没了影儿
家长里短、八卦是非,在这夏日的午后听来别有着一种安逸之感。
婠婠正听得出神,忽听得几道嗓音稚嫩的读书声郎朗传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读书声一响起,那些低声的说笑便略略的一停。随即,一名年青的小媳妇问道:“怎么咱们这巷子里还来了先生不成?”
一名做着鞋子的大婶笑道:“可不是来了位先生,前几日才搬来的,租了葛三哥家的房子。两进的院子,后边儿自住,前面开了私塾。束脩收的便宜,只一两日就收了六七个孩子。”
坐在她边上的大娘亦是笑道:“束脩是真的便宜,若有那银钱不凑手的,米粮青菜也是收的。更难得那位先生生的副俊俏模样。”
先前做鞋的大婶“咯咯”的笑起来,“呦,我的老嫂子,你有两个孙子,‘难得’的该是便宜的束脩,怎么就是先生的俊俏模样了?”
那大娘挥了挥手里正缝补的衣物,作势要打那做鞋大婶,口中却仍是笑呵呵的,“该撕了你这张是非嘴。我这般年纪,你还要来开我的玩笑。”
做鞋大婶作势躲了躲,道:“求嫂子饶了我,正是嫂子到了这般年纪,我才敢这般同嫂子说笑。倘若嫂子年轻个十岁,我是万万不敢浑说的。”
众人笑了一阵,那大娘又道:“我那两个小孙儿自有他们的爹娘操心着,我只操心我那闺女。”
一名小媳妇掩唇笑道:“原来吴大娘是相中了那先生做孙女婿呢。”
做鞋大婶道:“明儿我定要去瞧瞧,那先生到底是怎么个俊俏样子,可能不能比得上前阵子搬来的神仙郎君。”
吴大娘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这眼里也就只有些皮相,岂不知生的好是桩好事,可若生得太好反倒不是好事。”
婠婠听到此处,知道她们说的是凤寒,当即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又想到凤卿城生的更加好,又忙连连的摇头。
吴大娘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笑叹道:“你们到底还是年轻,待经些事情就知晓啦。”顿了顿,她又正色的向那做鞋的大婶道:“我是当真瞧着那先生好,少不得劳烦你重操旧业,去跑一趟。”
做鞋大婶也是爽利性子,当即应道:“我说成的媒不多,难得嫂子信我。这件事,我定放在心上去办。”
话说到此处,诸人也就终止了话题,转而说起别的。婠婠又听了一阵,便起身别了诸人,顺着声音往那私塾处踱去。
不为旁的,就是单纯好奇那位先生究竟是怎么个俊俏法儿。
私塾的门是大敞的着的,院子不深,轻易就能望见里面的情形。院子很小却植了两株老树和许多的花草,许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这间私塾的教学场所并不在室内,而是在院中的树荫下。
几名学童已经停止了诵读,听先生细细的讲解其中含义。
这位先生婠婠却是见过的,就在几日前,她见到他在街上捡书来着。此人生的不错,风采雅然,更难得他这嗓音也是清朗好听。
院子里,先生讲解完毕,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示意学童们再次诵读。几名学童年龄都不大,摇头晃脑的反复诵读着,瞧着倒也似模似样,全然没了素日里在巷子里横冲直撞的样子。
先生放下了茶碗,注意到婠婠正立在门前驻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