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人,到底谁是谁的过客,说不清。
这几日所发生的事,对于袁屿来说,也不过是他人生记忆中的一页而已。
只是事后,袁屿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毫无关联的一件事,周相人为何如此执着的非要把他和胡飞也带过去?
而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袁屿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便宜大哥,第一次心里有了点小小的好奇!
那天院子里闹哄哄的乱起来的时候,周相人就带着袁屿和胡飞离开了。
去了镇上。
袁屿问周相人去镇子上干甚么。
周相人把手缩进袖子里,眨巴着眼愣了半天,突然拉过胡飞,神色异常的认真:“贤……贤弟,镇上都……都有卖啥的啊?”
胡飞搓着手,清瘦的脸上,眼睛都在放光:“哎呀,可多了,冻米糖、田螺辣酱、孙渡板鸭、豆腐乳、炆泥鳅、炖田鸡、香酥蛋……我爹说了,最好吃的,那还得巷子里的狗肉……”
话没说完,胡飞的嘴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走……走……麻……麻溜儿的……”
“相人哥,你带钱了吗?”
跟着周相人跑了半天,胡飞擦着脸上的汗,终于还是迟疑着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周相人飞奔着的步子,忽然戛然而止。
良久,看着仰着头一脸期盼的袁屿和胡飞,周相人拍拍屁股,手掌举起又落下,如此反复,最终拍着大腿,把袁屿和胡飞拉到了近前,做贼一样打量了四周,见没人,才贱兮兮的凑上来低声说:
“我去给你们偷!”
在袁屿的记忆中,对于这个便宜大哥,有着说不清的不靠谱之处,可唯独有一点儿,即便时隔多年后的袁屿想起来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家伙从不说空话!
他说,我给你们偷,到了镇子上的时候,便真的去偷了!
可是整个镇子上,穿长衫的人,怕是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这贼,做的极不专业!
所以偷东西的行径很快就败露了。
袁屿和胡飞瞠目结舌的看着周相人被狗肉铺子里的老板伙计提着发黑的剔骨刀追了半条街。
狗肉铺子的老板是个壮实汉子,跑的也快,在周相人屁股蛋子上很利索的抬腿飞起一脚,周相人便“啊……啊呀”的在地上滚了几个滚,最后杀猪一样被后面追着的人按翻在地上。
狗肉铺子的老板一手挠着胸口黑乎乎的胸毛,一手揪着周相人的衣领子,拖死狗一样拖着周相人往回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往外溅,煞是威风。
周相人死命的扑棱着手臂,惊慌失措的想从旁边扒拉住一点东西来,末了,却只能杀猪一样扯着喉咙大叫:“贤弟……贤弟,贤弟救我啊!”
话音未落,狗肉铺的那汉子嘴里呀哈一声,大脸膛上挤出一丝冷笑来:“还有同伙?”
当袁屿和胡飞挠着头走出来的时候,那狗肉铺的汉子和一众伙计忽然捂着肚子泪花都笑了出来。
笑够了,狗肉铺的汉子弯身在周相人身上摸了片刻,摸得周相人叽儿叽儿的笑:“痒……哎呀,痒!”
摸了几下摸出一个油纸包出来,那汉子看了两眼,便随手扔到胡飞怀里,是切好的熟肉。
之后,便再也不看袁屿和胡飞,揪着周相人提了起来。
周相人拿手挡着那黑亮的剔骨刀,惊恐的说不成话:“你……你完了!敢动我你就没救了!”
便又惹来一阵哄笑。
周相人瞪着大眼,在那狗肉铺汉子脸上盯了会儿:“面有浮光,红如淡赤白如霜,你大祸临……临头了你!”
惹得看热闹的人捧腹,这明明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倒说别人大祸临头,着实可笑!
狗肉铺的老板揪鸡仔儿一样扯着周相人:“呀喝,你不止偷,你还坑蒙拐骗啊?”
“他没骗你!”
脆生生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面上有些诧异,四处寻找说话的人。
见是个长的颇为乖巧的孩子,便又哈哈大笑起来。
周相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袁屿,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狗肉铺的老板却不买账,挥舞着刀子,嘿嘿的冷笑:“大的小的一块儿串通好……”
转过头,却正好迎上袁屿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间,喉咙里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噎住了!他说不清,说不清那眸子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色。
“青黄不忌,赤白横面,主家破人离!”
袁屿这话一出,人群中尽是抽冷子倒吸凉气的声音。
狗肉铺的老板面色沉了下来:“小子,如此小的年纪,嘴里怎么能蹦出这么狠毒的话来?你若再得寸进尺,莫怪我犯混欺负小孩!”
袁屿却似乎没听见一样,拍着蓝布包:“你鼻头,天庭和内库黄气滞散黯乱,夹带着点点黑气,便成了邪气!”
狗肉铺的老板,脸色突然变了,变的很难看。
袁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突然有些煞白,喃喃自语一样:“额头发昏!”
“邪祟上门!”
周相人梗着脖子补充了一句。
铛啷啷~
狗肉铺汉子手中黑亮的剔骨刀突然铛啷啷掉落在地上。
人群忽然静了。
狗肉铺的汉子神色有些游离,一把松开了周相人,转过身就走,嘴里嘟囔着:“没!老子杀了半辈子狗,浑身哪个地方没沾过狗血,哪个恶鬼敢上咱家门……没……”
周相人笑吟吟看着,仿佛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