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被光明驱散。
“娘娘,不好了——”琳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却没想过皇帝还在蒋思荷的屋子里,身子一抖,马上噤若寒蝉。
“怎么了?”蒋思荷眉头一皱,搁下了手里的一碗清粥。皇帝说过,今天天气好,吃完了早膳正好陪她出去走走,顺便实现她放纸鸢的心愿,她本想婉拒,毕竟她在宫里已经放过纸鸢了,并不认为在宫外放纸鸢,就能有任何不同滋味。
可是自从昨晚说了那么多话之后,皇帝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强硬,不如她拒绝,还说这本是他答应她的,君无戏言。
“靖王妃病倒了”琳琅小脸发白,鉴于皇帝在场,斟酌了自己的用词,小心翼翼地回应。“王妃身边的翡翠说,王妃昨晚吃了皇后娘娘派人送去的桔子之后,就没再用过晚膳,谁知道早上怎么敲门,里头都没有动静,翡翠撞了门,这才发现王妃已经昏死过去了”
“什么?”蒋思荷忍不住站起身,难掩震惊。
秦长安的身体她多少有数,比那些人比花娇的名门千金好多了,下江南半个多月的路程都不曾生病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短短一天的路程,就吃不消了呢?
“快请曾太医过去瞧瞧!”她心急如焚,却被皇帝按住手,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里跃动出来。
长安的丫鬟说,她是吃了送去的桔子后才身体不适,桔子的确是从自己这里送去的,可是那桔子蒋思荷自己也吃了一个,觉得滋味很好,才会想到跟秦长安分享若秦长安是后宫妃嫔,蒋思荷也许会怀疑对方是用苦肉计来栽赃自己,可秦长安从来都不会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龙奕的脸色沉下,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皇后送去水果,本是好意,怎么在你这个小宫女的嘴里说出来,却好似靖王妃生病,跟皇后有关?简直混账!”
琳琅被无端端训斥一顿,紧紧闭着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蒋思荷心情极差,转身朝着龙奕说。“臣妾要去看看靖王妃。”
殊不知,龙奕却点头。“朕也去吧,若是靖王妃在行宫里有个好歹,跟靖王难以交代。”
不疑有他,蒋思荷跟随皇帝一道直奔秦长安的院子,曾太医已经先一步到了,床上的帐幔垂下,露出一只白嫩手腕,曾太医搭了脉象之后,朝着皇帝皇后行礼。
“曾太医,这是怎么了?”皇帝的面色冷淡。
“靖王妃这是中毒了,而且这毒药颇为罕见,不过微臣认为,靖王妃在昏厥之前,还有一丝清醒意识的时候,给自己服下解毒药,这才稳住了心脉,否则——”曾太医无奈地摇头:“毒药在十个时辰之内,就能要人性命。”
闻言,蒋思荷面色骤变,十个时辰,岂不是一天都不到?秦长安是怎么沾到这么歹毒的毒药的?!
身形一晃,明明两个女人在出行前还说的好好的,她们一起放纸鸢,一起在草地上吃野餐,用山水美景当开胃小菜怎么才刚到行宫一晚上,秦长安就陷入了生死一线的危机?!
眸光一沉,龙奕急忙伸出手搂住蒋思荷的腰,暗中用力,这才免得蒋思荷脚软,这么一看,蒋思荷对秦长安的感情都是真的,虽然无法理解两个女人为何能走的这么近,但亲眼看到蒋思荷露出这番悔恨担心的表情,他的心情同样愈发沉重起来。
“你能拿出解药吗?”
“微臣必当竭尽全力,只是有些药材不太好找,而且最多只剩下三个时辰了微臣怕”
蒋思荷生生打断曾太医的话,柳眉紧蹙,满心只有秦长安的安危,甚至没发觉皇帝眼底一闪即逝的冷意。
“曾太医,赶紧去写方子,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本宫派人直接去四方药铺取。你且记得,靖王妃命悬一线,你若能救得了,那是最好,少不了你的赏赐;你若救不了,皇上跟本宫不能饶了你,靖王更不能饶了你。”
龙奕淡淡看了她一眼,五年的历练,让曾经的宁王妃成为说话很有分量的皇后,他果然没看错人,只是,唯一的不满之处,在于蒋思荷的最后一句。
很显然,真正震慑住曾太医的,也是最后一句。
皇帝皇后当然不能得罪,但靖王更是恶魔的化身,曾太医满脸惨白,只能拎着药箱,快速地退出了房间,不敢浪费半点时间。
“朕没记错的话,四方药铺,是蒋家名下的吧?”龙奕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皇上记性真好,那是臣妾的嫁妆之一,而且,四方药铺离这里是最近的,往返花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不管曾太医需要什么珍贵药材,四方药铺都拿得出来?”
蒋思荷闻言,笑了。“臣妾认为,任何珍贵药材在此刻,都不如靖王妃的性命重要,只要能救人,那便是值得的。”
“也许,靖王妃并不需要呢?”龙奕的眼神,再度飘向遮挡视线的帐幔,只能隐约看到其中躺着的女子身形,哪怕眼见为实,他依旧还在怀疑,是否这些都是秦长安掩人耳目的戏码罢了。
她吃了有毒的桔子,自然就该在鬼门关走一趟,否则,怎么让他消除疑虑,不再认定她是百毒不侵的药人呢?
皇帝话里有话,只可惜,蒋思荷却误解了皇帝的意思,认为皇帝是说秦长安根本用不到那些药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香消玉殒。
心房被人狠狠一揪,她眼眶泛红,死死地瞪着龙奕,再三平息呼吸,才让自己能够镇定地面对这个仿佛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