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安国与萧忆雪两人从教堂的后门悄然离开。
眼下已是傍晚时刻,阳城县的街道上多了不少的行人。
萧忆雪瞧着安国此时似有些神思不属的恍惚模样,甚至于,连对面走来的行人也不知去避让,心中着实担忧的紧。
她忍不住探出一只纤手,紧紧握住了安国的一只手掌,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被萧忆雪的动作惊醒,安国精神一振,随即,自面上带出几分苦笑。
他用空出的手掌,轻轻拍了下萧忆雪的手背,而后摇头道,“我没事。”
又深吸口气,随着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入肺,安国总算大致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
无论如何,人总是要向前看。
自今日一别,他与绘里子之间算是正式画上了终点。
虽然很好奇萧忆雪同水岛绘里子两人在那间封闭的祈祷室里究竟都谈了些什么,但安国在偏头瞧过萧忆雪一眼后,终究还是没能将这个问题自口中问出。
他不愿去问,也不想去问。
被萧忆雪握住的那只手掌在不知不觉间微微用力,对于安国来说,如今他要做的,只是紧握眼前人……
两人穿过城里的几条小巷,又避开路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联络点。
而在联络点的堂屋,安国总算见到了自打今日一早进了城,便消失了足足大半天的警卫连连长,荆老虎。
“团长。”
“萧主任。”
见到安国与萧忆雪回来,本是百无聊赖坐在屋内炕沿边等待的荆老虎、乔平安,以及特务排其余的两名战士全都站起了身。
冲着荆老虎、乔平安等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又看到屋内桌上摆放的饭菜完整无缺,乔平安等人显然一直在等着自己与萧忆雪回来一起吃饭,安国心头不由浮起几丝暖意。
他笑着招呼众人来桌旁坐下,问道,“怎么还不吃饭,怕是等了好一阵子了吧?”
乔平安笑着冲安国回应道,“没多一会儿,方站长才刚刚让人带了饭菜过来,您瞧瞧,还热乎着呢!”
听了乔平安这句话,安国忽的发现在屋里竟没见到方城,遂出声问道,“方站长呢?”
“去见赵德禄了。”
这次,却是荆老虎出声答话,“听说,赵德禄那边好像知道些便衣队方面的内情,方站长等不及,便去找了赵德禄见面,想要问一个究竟。”
萧忆雪闻言,忍不住问道,“赵德禄?他不是鬼子司令部的翻译吗,怎么同便衣队扯上了关系?”
荆老虎听了,就笑着解释道,“却也不是赵德禄自己,而是那个伪军团长王德茂,同便衣队的花二狗是好朋友。”
说罢,又补充一句,道,“这还是我今天从我那个老朋友口中听来的消息。”
知道桌上的饭菜是方城特意给自己这些人筹备,而方城又去寻赵德禄见面,听乔平安说,是才刚刚离开不久,因此安国便招呼众人围着摆在屋子正中的方桌坐下吃饭,暂不用等方城回来。
又听荆老虎说起他的那位在群英堂里厮混的老朋友,安国记起早上派给荆老虎的任务,才从教堂里折返回来的他还未来得及询问荆老虎这一趟进城同那老朋友见面的经过。
于是,等众人坐定以后,安国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在荆老虎面上,问起了他今日同那位老朋友见面谈话时的详细内情。
随着荆老虎的娓娓诉说,起初的时候,安国的神情还稍显平静。
可到了后来,听着荆老虎话里谈及的内容,安国的一双眉头,终是在不知不觉间紧紧蹙了起来。
就连面前的饭菜也已无心去吃,将手上啃了一半的馒头放下,只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荆老虎口中的言语当中。
荆老虎的那位老朋友,名叫周路生,念过几天私塾,算是半个文化人。
早年入了帮会以后,因着识字识数,头脑灵活,被一位老帮主看重,嫁了女儿,传了家业。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周路生认识了还在常庄做老实百姓的荆老虎。
周路生感念于荆老虎的义气胆勇,想要引荆老虎入会,却被当时一心想要平稳过日子的荆老虎婉拒。
却没想到,没过多少时日,荆老虎就领着常庄的一帮年轻后生们,占了卧虎岭的山头,在卧虎岭上打出了名头,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土匪。
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昔年的帮会英杰,在日本人打进阳城以后,失了胆气,只能苟且偷生,虚与委蛇,成了群英堂里一个无足轻重,几要被边缘化的分堂堂主。
而当初土匪山贼,却在卧虎岭上打出了轰轰烈烈的阵仗,抗日杀敌,宁死不屈,即便卧虎岭的基业打没了,仍旧领着剩余的人马投身八路,继续同小鬼子死战。
昔日故友,今日再见,无论荆老虎又或是周路生,全都唏嘘不已,感慨连连。
可待荆老虎说起自己今日的来意,想要从周路生这里,问一问群英堂金小四的具体谋划时,得来的,却只是周路生的无奈苦笑。
“金小四要投日本人,他已经收了日本人的钱啦!”
听到荆老虎问起金小四的情况,周路生先是愤懑不已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才刚刚说完,他的语气便已转为无奈。
“可我就算知道这些,却也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周路生苦笑,“谁叫我周路生,是老帮主的女婿呢?”
“老帮主只是阳城县里土生土长的马帮帮主,而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