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以后,卫国公邓镇已经在秦王府邸用过了午膳,姐姐和外甥朱尚炳亲自作陪,其中还有一个神秘的人,就是以商贾身份做客秦王府的高丽王世子李芳果。
邓镇在奉天门外等了半天,才知道秦王去宫中为了归藩事宜而去谢恩,索性就来到家中等候,毕竟才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要比别的王孙公子冲动了很多,竟然忘记了朝臣不得擅自结交藩王的规定。
不过纵然有御史弹劾他也有说辞,毕竟他是秦王次妃的亲弟弟,亲属之间相互串门,虽然在帝王之家有些逾制,但也合情合理,但是邓镇也有些郁闷,一向和他交好的秦王,竟然回到京师第一个不和他联系,而是闭门不出,也不允许姐姐见自己,也不许自己的外甥见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现在就要归藩了,他费尽心思,才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见到姐夫,因为身为将门虎子的邓镇,一直赋闲在京师,以他这个年纪,正是想要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甘心在京师中吃嫌犯,所以他想去陕西那边统领军马,但是又不敢向皇帝说,只好走姐夫这一条路。
邓镇是个很简单的人,他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四处打听秦王的处境,只是想着自己虽然靠着父亲的名望,在军中有些地位,但是父亲在征战中病死,说统御的兵马基本上都留在山西、陕西二地,他想去继续父亲的荣耀,只能走秦王这条最亲近的道路。
自己费了多少劲,姐夫知道吗?
在姐姐的安慰下,邓镇的精神也渐渐振作起来,可是久候不至。当邓镇准备离开向姐姐辞行时,秦王亲卫朱准神色慌张地闯来:
“启禀王妃,情况不妙。”
“嗯?!” 两个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怎么回事?”
“秦王回来了,可是后面的庞驸马率领锦衣卫将秦王府团团包围!”
“真的?!”秦王次妃与弟弟相视一眼,匆忙往前院走去,迎面正遇到满脸怒气的朱樉与驸马都尉庞煌。
“下官见过秦王次妃、卫国公。”
没有理会庞煌的问候,直接问朱樉:“出什么事情了?秦王!”
看见朱樉满脸不愉,庞煌接过话茬,客气地说:“禀报秦王次妃。晋王遇刺,下落不明,下官奉圣谕率广洋卫保护秦王,在锦衣卫未擒拿到凶手之前,秦王不得出府,闲杂人等一概要离开。”
庞煌说道最后,已经是针对邓镇了。一路上他权衡了半天,这件事如果真的像是蒋瓛所说,那么只有秦王的嫌疑最大,那种对于骨肉相残的不满,使庞煌说话也不客气起来。邓镇感到不妙,不由自主地回顾前厅。庞煌、朱樉两人形势尴尬,在广洋卫的簇拥下疾步顺回廊绕行。略一迟疑,提脚想要跟上去。
庞煌猛的转回身来,很平静的对着邓镇道:“卫国公。您还有公务在身,下官就不再挽留了,庞煌奉圣谕保护秦王,请徐都督自重。”
邓镇被噎的“呃”了一声,年轻气盛的他从来也没有看不起像庞煌这一类靠公主吃饭的小白脸,看似要发作,秦王次妃邓贞静却是马上拦阻道:“弟弟。你回吧,带我给家里说一声,最近我就不看望母亲了。”
说着使了个眼色,往紫禁城方向看了一眼,邓镇明白姐姐是让自己打探消息,会意的抱拳告辞而去。
看到邓镇离开,庞煌接过秦王次妃的话,很不客气地说:“秦王、王妃,还有那权知高丽国事世子李芳果在那里?”
在远处听到问话,李芳果呆若木鸡地站在花厅前。见庞煌、秦王正朝他走来,一队森严肃杀各执兵器的军卒立即呈扇形列成两行。头脑轰的一炸,顿时感到大劫难逃、末日来临了。
他两眼发直,浑身冰凉,险些倒了下去。
“李芳果听旨。”庞煌朗声说道:“奉皇上口谕,召高丽王世子李芳果往南镇抚司问话。解释身为外藩入境,迟迟不归,却不通知朝廷的事由。”
“臣李芳果……。”发软的双膝跪下了。
接着便是士卒的前来请驾,李芳果耳朵里嗡嗡作响,混混沌沌地任由摆布,偷眼往秦王看去,见到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心里叫苦不止,他本是所谓的权知高丽国事,也就是实际高丽王李成桂的第二个儿子,和大明一样,长子早逝,本来应该是他继承大统的,但是父王却准备传位于幼弟李芳硕,五弟当然不服,拉着他要向父王讨个公道,最近几年和大明秦王来往甚密。
有些想要兵变的味道,当然,五弟肯定不会为自己这个哥哥筹谋,待到事情有了进展,就将他送到大明,说是做客,其实是交与秦王看管,为了严防自己在成功之后抢他的胜利,还让手下的得意干将十三人一起监视自己。
自己已经够悲惨的了,央求秦王将其带入京师,本来也是存有自己的心思,可是未曾想到,到了京师之后,板凳还没有捂热,就被知道行踪,因此还连累了秦王殿下,心下歉然,朝秦王一躬到底,话也不多说,随着东宫而来的侍卫走了。
秦王府终于清静下来,庞煌也不在多说什么,只布置着周边的防卫,看着样子,防秦王甚至比防范刺客还要严密,他本来就是嫉恶如仇的人,现在已经认定秦王图谋不轨,眼下正是要表明立场的时候,而且秦王此时不回陕西,说不定还会躲过一场灾难,所以当下也不掩饰自己的好恶。
秦王没有去看庞煌如何,牵着王妃的手,慢慢的走回书房。朱尚炳玲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