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蛊之法,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
——郑樵《通志》
经书所载蛊毒有数种,广中山间人造作之,以虫蛇之类,用器皿盛贮,听其互相食啖,有一物独存者,则谓之蛊。
——严用和《济生方》
————————————————————————————————————
三苗教,乃是根植于梁州当地的原始教派,八成信众为苗人,信众地位从低到高为教徒、巫师、司祭。此教拜苗祖盘瓠为至高神,以巫术、蛊术为本,就屠诗所知,而今蛊术一派已占上风。三苗教中人行事直率,行为古怪,从未向梁州以外发展,因此该教派一直神神秘秘的,就连左师傅也所知甚少。
现在他身边就跟着一个三苗教的教徒,而这个教徒刚才对他的脸做了种种惨无人道的措施,其过程之痛苦,他简直不想回忆起来。但当他对着铜镜一照,也不得不感叹这措施简直绝了。他的脸胀大一圈,脸膛紫红,而且身高、肩宽也增加许多,看上去完全像另外一个人。
“这个蛊名为‘半面妆’,寄宿在你脸上;而身上种的是‘神力’蛊,通过增加你肌肉力量的方法增加力量属性,顺带可以改变身型。”缱绻阑珊东摸摸西捏捏,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
屠诗苦着脸道:“你是说我身上有寄生虫?”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铁线虫,妈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安心啦,这种蛊虫只能存活一小时,然后就会化成纯粹的蛋白质,再被你的身体吸收啦。”
说是这么说,一想到体内潜伏着虫子,屠诗就觉得难受。
蛊,这个自古以来流传的民间传说被设计进游戏中,在他眼前焕发光彩。所谓蛊虫,乃是将各种毒虫置于一个密封容器里,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存活的那一只就拥有超越物理常识的毒性,按照不同的配方和手法,可以制成效用不同的蛊。苗疆气候潮湿温暖,乃是毒虫滋生的最好温床,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制蛊之术的发源地。苗女擅长制蛊,掌握此术者被称为“草鬼婆”或“蛊婆”。
蛊虫恶心归恶心,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甜蜜蜜掌握了【易容术】,一般的乔装打扮根本瞒不过她,哪怕屠诗脸被打肿了,但是身材是做不得假的,依然会被甜蜜蜜一眼看穿。蛊毒易容和中原易容术的原理不一样,它可以调整肌肉与骨骼,绝对能瞒过甜蜜蜜。
忐忑不安地捏捏脸(仿佛千万根牛毛小针扎着似的发麻),屠诗又问:“你什么时候换衣服的?总不会是我刚才闭着眼睛的时候吧?!”
“不告诉你!”缱绻阑珊笑嘻嘻的。
她穿着彩虹颜色的长裙,大大小小的色块在裙面堆砌出让人惊叹的层次感,却因安排得当,所以不显得杂乱无章,更不会喧宾夺主、掩盖妖女的美貌。她不仅换了衣着,还盘了头发,戴了首饰,耳环、发簪、手镯样样齐全,若低眉敛目,谁都会以为她是汉人家的大家闺秀。她再也不是那个自然率性的林中妖女,而是明艳不可方物的丽人。
两人改头换面后,分头进城,过程顺利得一塌糊涂,屠诗还发现城门后埋伏着为数众多的玩家,想必是甜蜜蜜的后手。进城后,两人在事先约好的一处民居碰头(民居门上刻着一个每条边都弯弯扭扭的三角形,此乃三苗教教徒沟通用的特有符号)。这间民居乃是三苗教的联络点之一,据说在梁州每个城市都有一到两个,内存食水被褥,准备之周全,无法不让人怀疑三苗教别有用心。
屋子外部和汉人建筑别无二致,但密室却风格迥异。两面墙壁上挂着牛头骨和晒干的艾草,以及五颜六色、画风粗犷野性的面具;而正对着门的墙壁则挂着一幅纹路精美、做工细致的苗族布艺画,用青黄赤白黑五色丝线绣了五种毒虫,毒虫头部皆向着中心的金色扭曲三角符号,仿似趋向美味的虫饵。一张上了年头的矮桌,几张竹席,布置简洁而有韵味。
“谢谢你让我躲在这儿。”屠诗盘着腿捧着油茶(苗人特有的饮料),真心实意地对缱绻阑珊说。他不是苗人,却能进入这间屋子,只能说缱绻阑珊的面子真大。问题又来了:缱绻阑珊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给汉人开后门?
“没事啦。”缱绻阑珊扭头,对屋主——也是个苗人——道:“王府最近的动向,全部告诉我。”
博亲王,一位非常会享受生活的王爷,为促进汉苗融合,往往亲自参加梁州各地的大型苗人活动,算得上是汉苗之间的友好纽带,不知为何最近总不见他露面。因他之前就有过水土不服的病史,所以坊间传闻其身体抱恙、一直在府中静养。而唐门的人被王爷延请为座上宾,近几个月都有唐门人出入王府。
喝着香浓的油茶,屠诗仔细权衡得失。唐门既然与王府有关系,他要闯王府,就注定与甜蜜蜜较量一番。他能有几分胜算?如果……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如果缱绻阑珊肯帮他的话?
“唐门人一共十五位,其中五位是武师,其余都是中级武者。这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恐怕更有强手。”
屠诗曾对付过一只妖怪,打得非常辛苦(当时轩辕家族几位骨干都先后惜败,可从侧面证明妖怪实力),而武师——高级武者——实力更在妖怪之上,这样棘手的人物居然一口气有五个,可见此次行动的风险有多么大。要知道,王府自身的保卫力量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