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生产队干活的地方离村比较远,中午饭毛金兰做好了放在背篓里背到山上,毛金兰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家都在吃饭了,周大妮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收了锄头过来先喝了一大口凉水。
“你怎么来得那么晚?你看别人家都吃上了,就我们在饿肚子。”等不渴了,周大妮便开始抱怨了起来。
毛金兰把饭菜拿出来摆在田埂上,低声解释:“我今天早上去捡了一捆柴,没注意时间,回家晚了。”
周大妮听到是这个理由,到底没在说啥,饭摆好了,毛金丽等人也过来了,毛金丽一屁股坐在毛金兰身边,把头上的草帽解下来扇风:“姐,你做了啥饭?”
“做了荞面饼,炒了土豆片。”干活的天,都是做干饭吃的,也就毛金丽在家做饭的时候才吃稀饭,稀饭不管饱不说,吃了还老师上厕所。
毛金丽眼睛一亮,她累了一个早上,早就饿坏了,听到有饼有菜,可比吃野菜糊糊要好多了。
毛金兰做的饭味道好不错,她早上没干活,就和周大妮分了半块荞面饼,荞面是苦荞,做出来的饼呈黄绿色,每个饼她都做得有盘子那么大,成年男人一个人吃两个也就饱了。
苦荞饼进嘴里有些苦,可嚼了嚼后就会有回甘,毛金兰最喜欢把苦荞饼放在火上烤一会儿,把最上面的那一层烤干了会更加香。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默认能休息一会儿的,于是周大妮便一点儿都不急,一边吃饭,一遍跟四周的农妇聊天,聊着聊着,他们就聊到了新下来的知青。
村里为了照顾知青,给知青派的活计都是的最轻省的,可哪怕就这样,那些知青也干得慢得很,并且那些知青会做饭的少,听说刚来到村里的时候有好几个知青就因为不会做饭饿晕了。
离周大妮不远处的毛四婶已经吃完饭了,灌了一口水,她道“城里人可真享受,就那个穿着绿军装的那个姑娘,我听说她是从省城来的,家里有些关系。这会儿才十六岁,来到这里饭不会做,衣裳也是才学着洗,你说家里情况得多好才这么大的姑娘了啥也不会做。”
周大妮顺着毛四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那个姑娘站起来去吃饭,给她做饭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也是知青,两人一边写说笑一边往没人的田埂出去:“给她做饭的那是谁啊?”
毛四婶是西塘村的包打听,村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今年村里下来的知青,她早就打听清楚了:“那个啊,听说是她一个伯伯的儿子,跟着她一起来建设新农村的。”
毛四婶大字不认识一个,解放后的识字班她倒是去混过两天,字没学认过两个,花样子倒是学会了不少。她认为识字没用,她家的五个孩子都没去上过学,老大叫毛小草,没跟着毛金兰他们的名字取大名,这会儿在毛四婶的身边趴在膝盖上睡觉。
毛金兰和她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作为老大,毛小草有忙不完的活计,她没有时间出门。
周大妮比毛四婶好那么个一点点,她家的两个男孩子都是识字的。毛金兰小时候倒是也去过识字班,可那会儿还小又要带才刚刚会走路的毛金丽,脑子里哪里就记得下东西?因此她长到二十三岁了,数字她会写,名字也会,但别的,真是两眼一抓瞎。
毛金丽认字比她多,上中下大小都会写。
她们倒是叫毛金涛教过她们写字,可惜毛金涛自己的功课都马马虎虎,怎么可能教她们姐妹俩?
也就她妈眼瞎,觉得自己小儿子是个天纵奇才。
“姐,你下午就在地里干活吧,我回家歇会儿去,累死个人了。”
毛金兰看了一眼毛金丽,毛金丽那张一直以来都保养的白白嫩嫩的脸蛋被晒得通红,要是在去年,毛金兰肯定会在毛金丽这么说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帮了她,可现在,她不想自己受累去帮毛金丽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干活了。
于是她扯了扯和毛四婶聊得正尽兴地周大妮:“妈,小妹让我下午在地里干活,你看?”
毛金兰这么说,未必不是一种试探,试探周大妮对她的态度,要是周大妮让她在地里干活了,那就是说明她并不打算让她嫁到李家了。
周大妮回头,瞪了一眼毛金丽:“我前几天跟你怎么说的?让你下地干干活,让你姐姐在家里养养,怎么?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周大妮虽然宠爱毛金丽,却也不是无条件的宠溺,在某些问题上,她决定了的事儿,是连最受宠的毛金涛都不敢反驳的。毛金丽敢跟毛金兰开这个口,仗着的不过是毛金兰宠她而已。
现在这份宠爱已经被毛金丽作没了,毛金丽还妄想着让毛金兰以往一样宠爱她?毛金兰又不是傻子,把自己真心放在地上让别人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毛老头和毛金国吃饱了,父子两个说着话去了小山坡上的地埂下面坐着,那里有小山坡上面的油桐树挡着太阳,算是这个地方为数不多的阴凉地儿了。男人们围着地埂做了一圈,有大声说小笑的,也有闭眼睡觉的。
毛金兰把碗筷收好,把带来的水留在地头,对周大妮道:“妈,我回去了啊,家里的猪还没喂晌午猪食。”
周大妮和毛四婶说话说得正欢,闻言也只是摆摆手。她奶奶生下了四个儿子,但他们四个妯娌却相处得并不好。她大伯娘喜欢和三伯娘在一起待着,她妈喜欢和四伯娘在一起说西家常东家短。
但他爸他们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