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没有猜错,高僧便是释陀寺的方丈住持吧?”韩信看着这个老僧,他相信自己没有猜错。释陀寺山上的武僧和寻常僧人全部都下山了,剩下的只有司马醒一个。
至于他为何猜测这事方丈住持,则是直觉。
老僧呵呵笑着。“施主,一语中的。”
韩信看了看插在不远处的,满是口子,几乎完全报废的长剑。老僧也看了过去,剑上全是鲜血,全是。
老僧摇了摇头。“施主想多了,生死之事,贫僧从不多问。施主不信神佛,心中自然不留业障。”
韩信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这位老僧,颇为稀奇。寻常僧人不都是执着的劝人向善,执着的坚持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己能否尽数为之且不论,却要求他人非要为之。亦或是自己为之还不足,还非要他人也要为之。
这样的僧人,一直是韩信所厌恶的。
但是现在他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僧人。
老僧见到了韩信的表情,笑容十分亲切的看着韩信,又回头看了看行走在山道上,缓缓流淌下来,一脸失魂落魄的复仇者。
“施主很诧异?”
韩信没有作答。
“施主很懂僧人的秉性,所以才会诧异。正如这些山道上的人,他们不是僧人,却有着僧人的秉性。所以施主放了他们上山。因为施主深知,他们不会杀人。”
老僧款款而谈,他早就看懂了韩信的打算和韩信这么做的原因。
韩信十分了解所谓的僧人秉性。
灵州,浩浩渺渺数千里,数百年沉浸在佛道的慈善之中。其中很多人从一出生开始,在佛道的浸染之下,虽不是僧人,但是他的内心却比许多僧人更加圣洁。
这些人,是不会杀人的。
韩信所杀的,并不都是眼中没有仇恨之人。从一开始,他挑选的就不是复仇者。而是佛念者。
不管你眼中到底存不存在仇恨,韩信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佛念。一个拥有佛念的人,见到那样圣洁,那样回头是岸的司马醒,是绝对不会舞动手中屠刀的。
他放过的四百多个人,正是这样的存在。
其余的,要么在山下跑了。而那些有着仇恨,却怀着真正的必杀之心的,全部死在了韩信的剑下。到死他们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有着这样痛苦的仇恨,这个人却没有放过自己。为何。
“施主,既然心怀天下。为何,不见天下?”
老僧看着韩信,眼中出现了十分浓郁的笑意,这是十分和善的目光。但是韩信回头看着,却觉得这个老僧像是窥视了自己的内心,有些不舒服。
“高僧莫开玩笑了。在下不过一介俗人,天下太大,在下的心很小,可装不下。”
他扭开头踱了几步,试图避开这位所谓的高僧。
老僧却不愿,他随了几步,笑着脸。
“施主体内有头凰,古语早已言明。龙,至强。凤,永生。凰,天下。麟……”
“施主体内有凰,自然是心怀天下。”
韩信吃惊的看着他,他能看见?
老僧又见韩信的吃惊的表情,还是那样亲切的笑容。“施主,何必这样看着贫僧?这凰,乃是施主的凰。”
…………
“宕——”
山顶响起了古老的铜钟声。
“时辰到了。”老僧笑着,他对着韩信行了个佛礼。“施主,不如一起上山,看结果如何?”
韩信没有作答,而是回了一个佛礼,跟随着老僧,缓缓走向了石阶。在他们的身后是许许多多从不远处汇集过来的僧人。僧人排满了整条山道,他们双手合十,口中诵着不知名的古老经文,脚下踏着血路,踏着尸体,缓缓登上了高出的释陀寺。
步血踏尸归释陀,拜僧叩佛成金罗。
入了释陀寺,最后的几个江湖人还站在司马醒面前。司马醒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的血再也不是血红色,而是纯金色。乍一看去,整个佛前大殿像是打翻了金水似的,熠熠生辉。
几个江湖人在朝着司马醒叩拜。
老僧将司马醒扶起,伸手指点了他身上的几处止血穴位。而后笑着道:“佛,您终于是,佛了。”
司马醒虚弱的看着方丈住持,脸上露出了笑容。
“多谢方丈教导。”
“宕——”
古老的钟声就在佛前响起,这一声不是那山后的钟堂传来的。而是从司马醒体内传出来的。
满地的金色闪耀起了璀璨夺目的光辉,这些光辉脱离了地面,漂浮起来,全部包裹上了司马醒的身躯。
金身!佛道经书上说的,罗汉金身。
司马醒沐浴在金光之中,其身上的气势如同夜间的潮汛,不断上涨上升。潮汛有退却的一天,他的气势却不会再退却。
法形骨心…法形内蕴…
他穿越了那横隔了他数年的障碍,强大的力量降临己身。
“阿弥陀佛!”身后的众多僧人纷纷下跪伏首。
就连先前与韩信聊过的住持方丈也是伏跪在了司马醒的面前,这是他们的佛,他们的佛归来了。
释陀寺,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这道光冲天两万里,整个灵州皆可相见,但凡是灵州子民,见到了这道光俱是朝着释陀寺的方向下跪叩拜。
佛,归来了。
金光一点点弱了下来,司马醒的气势停留在了一个韩信不曾到达,也不敢胡乱推测的高度。
最后,金光完全消失。但是韩信看着司马醒的皮肤,他身上分明还有淡淡的金光流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