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赵季英终于走到楼待月身边，拉过她的手，轻柔而缓慢地抚摸着手心处的一颗红痣，微笑着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活得了无生趣，因而罪恶肮脏的出身、不堪回首的过去，我都不在乎。但遇到你之后，我懂得了怨恨、恼怒、不甘，我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我生怕你知道我的过去，怕你因此而放弃我。我也想过远离你，可是，尝过蜜糖的香甜之后，怎么舍得离开呢？你不知道那天，看到你因我而受伤，看到你眼中的恐惧和害怕，我真恨不得没有认识你，我很害怕，害怕到不敢面对你，害怕到希望宁大人把我丢进洗心池再也不要出来。但我又希望着再能见你一面，就算你不能接受那样的我，可看一看你，我也就了无遗憾了。可你怎么这么傻，还担忧我，还为我着想，还是像以前那般喜欢我呢？”
楼待月已是泪水涟涟，嘶哑着嗓子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对我有半点儿真心？”
我还以为楼待月会问出什么高妙的话，没想到是这么没营养的一句“废话”，心说赵季英要是对你没个真心，刚才叽叽歪歪半天说什么呢？不就是对你表情达意呢嘛。可转念一想，陷入爱情中的女人，不就是这么的“天真可爱”嘛，不仅要眼见，还要耳听，听一遍不行，得反复听反复确认。于是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继续看两个人的精彩演出。
赵季英淡然一笑，说道：“你还记得你曾经念过一首词给我吗？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赵季英握住楼待月的手，“下面就是我要说的。”之后，她松开赵季英，走到宋昭阳身边，冲他轻轻一拜，“我虽然不知宋大人为何如此安排，但我愿相信宋大人。我这就去那边。”
赵季英话刚说完，轻轻一转身，人便不见了。楼待月追着跑到门口，倚着门框伸着脖子往外望。
“笺之，下一句是什么呀？”我只记得中学时代课本上那几首词，对赵季英说的那首连点儿熟悉感都没有。
王笺之答道：“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宋昭阳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末了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笺之一眼。王笺之却根本不领情，走到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自斟自饮地喝着茶，悠然闲适得不得了。
我冲宋昭阳耸耸肩，问道：“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燕夫人，你手上有多少三足金乌的东西？”
“两只眼睛，一根簪子。”我都拿出来摆到桌子上。
宋昭阳看了一会儿，又摆个造型，揉搓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这根簪子应该是三足金乌的一只腿制成，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左腿，还剩两条腿，会在哪里呢？”
“会是其他夫人那里吗？”我刚说完就推翻了我的想法，因为除了黑黑牌簪子是扶苏给我的，黑黑的眼睛，一只是欧阳叶叶、一只是何姨给我的，而她们两个，似乎都是李因的人，“其余的会在李因那里吗？欧阳叶叶和何姨把东西给我，绝对不是为了我们好。李因恐怕是想借助我的力量解封三足金乌后，再将它夺过去吧。”
“那她为何不将其余两条也给你呢？”王笺之问道。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她没有得到？”我答。
“你们说，会不会在赵高手里？”王笺之说。
“赵高和李因是一丘之貉，他们俩任何一个人得到不都相当于他们俩得到了吗？”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