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长袍惊慌道:“你不要一意孤行!你这么做,只会损害她和你自己的命和运!她虽然来世转生为草,成为无情众生。但是只要你的心意还在,仍然可以引导它,感化它,使得它重开灵智,再世成人!”
他浑身一颤,跪地痛哭……
姥爹流下泪水来。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念,小米随口一接,让他想起了这么多。
泽盛见姥爹流下了泪水,仰天大笑,笑了一阵之后,指着姥爹的鼻子说道:“你可知道,我多少次像你今夜一样丧魂落魄?我以前尝过的滋味,现在要让你也尝一尝!”
姥爹没有听进泽盛的话。通过被泪水盈满的眼睛,他看到天色更加朦胧,月亮更加模糊。姥爹记得曾经读过一句话,叫做“古人不见今时月,明月曾经照古人。”他曾经深以为然,感慨不已。可是此时他不再相信这句话。
哪有什么古人今人?都是同样的人。
哪有什么今时月古时月?都是同样的月亮。
在同样朦胧的夜,朦胧的月之下,他为来世的小米念诵经文,消除罪孽;他追逐黄泉路上的小米,痛哭流涕;他引出小米,针锋相对。
同样的月光,同样的人,却是不同的喜怒哀乐。
“一狗一狗哇咋啦狗!”泽盛将手一挥,大声喊道。
地上的手立即伸得更长!那些手拉住了小米的四肢,往不同的方向拉扯!
泽盛喊道:“我要将小米分尸!让她的魂魄以最痛苦的方式消失!”
小米的四肢被硬生生拉开,小米挣扎嚎叫不已。
歪道士大喊道:“小米不过是小鬼而已!有什么冲我来啊!”
后来歪道士说,他以为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画眉村来了。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连侥幸的心理都没有了。
姥爹的耳朵突然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瞬间失聪。歪道士的叫喊,小米的嚎叫,泽盛的咒语,他都听不见了。那嗡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盖过了世间任何其他的声音。状台庄号。
唯独一个声音传过了这种阻碍,在他耳边响起:“呼吸吧,日月之光都将为你所用!”
那是迷海的声音,又像是自己的声音。
姥爹闭上了眼睛,将头扬起,将嘴对着月光。
姥爹对着月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一口气吸到了底,似乎要将一生需要的空气都吸了进来。
月光随之暗淡。
首先发现月光暗淡的是泽盛,他的声音传到了姥爹耳边:“咦?月亮怎么暗了?”
接着他听到了歪道士的声音:“天狗食月?不对,不到时候啊!难道是日月同轨?也不应该啊!”
姥爹睁开眼睛。
泽盛、歪道士、小米都惊讶地发现姥爹通体透彻发光!如一只巨大的萤火虫!
姥爹大吼一声,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样,如同狮吼,如同虎啸,在这山坳里回回荡荡!
“哪怕是鬼门关!我也要救下她!”姥爹咬牙切齿道。
姥爹身体发出的光所到之处,鬼手触之即化为灰烬。
歪道士后来说,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祖宗级别的人展示祖宗级别的实力。
泽盛看到姥爹发出光芒的时候,应该想到了他在雾渡河时的惨败。那个血丝玉手镯吸收的日月精华在瞬间释放殆尽。而姥爹就如一个大型的血丝玉手镯,将他多少年多少次来吸收的日月之光释放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