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颔首点头,却也没有太过乐观,“大汉的学识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就算是这些他们口中的奇淫巧计,精湛的也是少数人传承下去。何况很少有人真的信得过我们,你们又是去卖命换取……最后,就算我们掌握这些技术,有些物资根本是我们没有的。自然,我最担心的,还是……”
他望向门幔,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相处久了,人都是念情的。”
“这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根本没想过在几年之后完全学会,甚至已经想好了让我的子孙后代去继承这些。所以,念情就念情吧,至少,这对如今的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坏处。”
莫护跋神色肃然,随后笑容玩味道:“不过,你要说这份恩情欠下了没地方还……其实方才出去的时候,刘公子倒是与我私下说了一些事情,不一定还得上恩情,却也至少能够弥补我们的一些愧疚。我进来就是来告诉你这个事情的。嗯,它很有意思……”
轲比能有些好奇地附耳过去,莫护跋凑过去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好半晌,轲比能神色古怪,啐骂道:“汉人果然都是奸诈之人!”
……
酒过三巡,刘正就以不胜酒力为由与卢植、田畴、太史慈进了轲比能安排的毡帐,虽说轲比能等人出行匆忙,但这毡帐倒是一应俱全,看起来还比一般的毡帐要宽敞,一应器皿也相对豪华,应该是轲比能将身边一位地位较高的心腹的毡帐让给刘正借宿的。
刘正点了油灯,看了片刻,与卢植对望一眼,心照地笑起来,能够入住这样的毡帐,至少说明轲比能对他们礼待有加,郁筑鞬的事情应该是圆满解决了。
四人围坐到凉席之上的案几旁,田畴就迫不及待地一番介绍寒暄,随后望着太史慈笑道:“刘公子果然慧眼识人,远在涿县,竟然已经将子义兄的能力打探得一清二楚。此前你那番打斗,可没吓坏我……还以为我的那番说辞惹你不快。没想到竟然是知道子义兄,有心探探他的武艺底子!”
他拱了拱手,眼睛下意识地转动着,百思不得其解:“刘公子,还得你不吝赐教,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子义兄的?竟然不远万里过来寻我们,还将我与阎柔、国让介绍给管师……子德兄,快来坐啊。”
门外卢俭进来,田畴迫不及待地挪着双腿到一侧,卢俭跪坐到他身边,一阵寒暄后,针对田畴、太史慈两个人就敢在草原上赶路的举动夸耀几句,随后问起众人在聊什么,知道情况后,同样好奇地向刘正问了起来。
刘正望着卢俭不动声色的表情,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
太史慈之前忙着与刘正对打,此后刘正又要应酬,他将心中疑惑藏了许久,这时忙不迭地追问道:“妙计也有出处。”
刘正回道:“出处自有道理。”
田畴一听乐了,接过话茬道:“道理还请言明。”
“言明……”
见刘正还要开口,卢植瞪了眼过去,“你都年纪不小了,还与一帮后生晚辈插科打诨。子义、子泰远道而来,终究是帮了一把,你不说我说。”
刘正抬了抬手还要阻止,就见卢植捋须笑道:“德然身负异术,擅长谶纬之学,昔日那番诡谲的夜观星象你们可曾听说过?便是……”
卢植说得兴起,刘正一看他两腮微红,目光红彤彤的有些醉意,察觉过来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老人还算清醒,便是话多了些,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中还有尺度。
太史慈与田畴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目光不时望向刘正,齐齐带着一些好奇。
太史慈之前领教过刘正的身手,听着这些经历,心中极其有感触。
当时的场面其实说不上一挑六,刘正终究是在奔跑躲避、伺机而动,六人又怕伤了彼此,都下意识地没有一拥而上,真正交手的其实每次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但六人不管是谁围上去,对招的节奏倒是因为有关羽张飞的毫不留情,打得极其快速。
比起战场厮杀几招之内定下胜负与生死,平时的切磋对招相对而言当然要打得久一些,关羽、苴罗侯六人无心取刘正的性命,打起来却也悍不畏死,使出浑身解数,但刘正竟然都坚持下来了,而且耗得时间极其长久,以至于这么长时间过去,太史慈甚至至今耳畔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回响。
而当时刘正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只能用狂野也形容。
长枪如龙似蛇,防得滴水不漏,对招之中长枪舞得仿佛有了残影,偶尔抽冷子进攻一下,几乎让人防不胜防。偶尔长枪被挑飞,拳脚的功夫更是让人意外,尤其是那霸道的力量,几乎每一下都能给人感觉到痛处。
太史慈以往倒也通过田畴几人听说过刘正的一些事迹,但田畴三人对他多有恭维,说话轻浮,甚至都没见过刘正,他们三说出来的话,太史慈又怎么可能信。
此前管宁讲课的时候,倒也说起过一些,关乎刘正的书法,关乎最长的乐府诗《孔雀东南飞》,和那首惹人争议的《木兰辞》,还有刘正与荀氏的关系,以及讨伐黄巾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