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晏横舟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与左恒睡在同一张床上。
在足足愣了好一会后,他才像反应过来什么似地惊叫出声,吵醒了睡得相当之沉的左恒。
一夜深眠后精神力气全部恢复过来的女童睁开眼,鱼打挺似的从床上跃起。她下床踮脚将窗子拉开,估摸好现在的时辰之后才看向面露惊恐的晏横舟,第一句话就是:“五十文钱,记得给我。”
“住店的钱,我们一人付一半。”她补充道。
晏横舟愤怒了,尽管这愤怒有些力不从心,但他还是对着左恒拉下了脸,问道:“你为什么不开两间房?”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话。
左恒有些奇怪看他一眼,“住得下,为什么要多付钱?”
“那,那你也不能!”小读书郎心乱如麻,一向能说会道的那张嘴也变得笨拙起来,“总之你不能这样,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
左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小会,完全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长着什么。
“在外面的时候也是两个人挨着睡,怎么换了个地方就不行了?”
而且,住一间房本来就比两间房要划算。左恒觉得,就算现在怀揣着一笔巨款,也不能乱花钱啊。
就算是五千两银子,不省着用,也是会很快花完的。
晏横舟被她噎到说不出话,当时他好像又是睡着的,也没有及时提出反对意见,只能自己一个人双手环在胸前,冷着脸生闷气。
“我就付了一晚上的钱,你要是想呆着就自个付钱,我去打听怎么去古泉郡了。”左恒提醒,拿好放在床上的无鞘利剑,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要乱走,容易丢。”
晏横舟犹豫一秒,最终还是从床上跳起来,跟在了左恒后面,别扭道:“去哪打听?”
“不知道。”
“......”
尽管左恒说着不知道,但还是很快就从客店的老板娘那儿打听到了线索。
大唐和大隋的口音相差不远,只是个别字和对一些事物的表述不同,在确认了他们外乡人的身份后,得知他们是去投奔在古泉郡的远方亲戚后,这位身材微胖,有些发福的矮小女子很快就给出了她的建议。
“古泉郡我听说过,毕竟那儿每年都要上贡甘甜清冽的泉水给宫里头酿酒,但是具体在哪儿我是不知道了,这样吧,你们可以去驿馆那块儿打听打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给上些许银钱,还会有生意人乐意捎上你们一程。”
初来乍到,并不知道驿馆在何处的二人接着朝这位心地不错的客店老板打听消息。
老板估计是把左恒与晏横舟当成大唐乡下小地方来的人,告诉他们驿馆在城外后又格外热情地拉着他们说太安城繁华的东市与西市,更是告诉他们,可以多在这里待上几天,见识见识皇城的威严气派。
老板是个寡妇,有一双早夭的儿女,如果活着,应该也是他们这么大。旅店虽然人来人往的,但像晏横舟和左恒这样一看就是乳臭未干少年人的却少之又少,两人主动过来打听询问,也勾起了她心中的不少母性,自然是忍不住就话多了些。
“你们要是今天出城去找,不一定就有出发去古泉郡的生意人,可以在我这里多住几天打听打听,刚好这几天红袖坊选出了新的花魁,一群年轻曼妙的娘子簇拥在一起游街,你们可以去凑一凑热闹。”
不知想到了什么的老板娘捂着嘴唇直笑,“不妨在我这儿多住几天,我也帮你们多打听打听。”
左恒歪头看向晏横舟,又扭过头来谢过了客店老板的好意,说是先去碰碰运气再回来说。
实际上,她觉得有晏横舟在,估计他们到了客店老板娘说的驿馆,说不定就有一队正要出发的生意人在等着他们凑巧过去。
晏横舟还是有些生闷气,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左恒心中打的噼啪响的小算盘。等他跟在左恒后头走了约莫一大半的路程,才觉得左恒的表现有些不左恒。
老板娘甚至都提出少收钱了,左恒这个掉钱眼里的家伙居然没有占这个便宜,怎么说也不正常吧。
这可不止省了五十文。
“万一咱们没有打听到,又走回去,不是很尴尬吗?”他这样问左恒,有些好奇,“你居然没有先答应下来。”
走在他前头的女童头也没回道:“不是有你在。”
她觉得晏横舟运气这么好,龙都看见了,剑仙都遇上了,不可能连个顺路的生意人都碰不上。
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自己运气的晏横舟还是不免有些脸红,又想起来早上的事情,突然就正经道:“左恒,男女有别,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啊。”
被告诫要注意的左恒本人反而没有那么大在意,头也未回,只平静反问道:“女人能生孩子,男人不能,除了这个之外,哪里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可以说在穷巷这样地方长起来的左恒对男女意识相当模糊。在她眼里,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打架的时候,争吵的时候,可没人会管上那么多。
晏横舟更说不出话了。他对男女之事已经有了些启蒙,但绝对又不至于是了解,脸皮子也薄,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是吞吞吐吐道:“反正......注意就是了,不能为了省钱就睡一起的。”
左恒好似这才明白他的重点一般,回头,“原来你讲的是这个啊。”
“不,不然呢?”晏横舟被她的突然回头吓退一步,紧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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