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道:“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一个清平县主算什么,苏梨不单是蓬莱县主,还是她的入门弟子呢。
苏梨垂眸敛了笑意:“师父,我寻到了当年清平县主的画像,那个叫莳梦的女子与她,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似。”
“若是得到的结果是你最不愿意的那个,你要如何?”寒问道。
“师父,我不知道呢。”苏梨轻轻摇头。
凡间男女,向来都是男子二十前娶妻,女子十七前出嫁。除非是寒门学子一心求学打算考取功名后再娶一个高门女子,否则如李诀那般二十三方才成婚的便已经算晚了。
李立轩心理健康,身体没毛病,却拖到二十七岁才成亲,别人会猜测他心里装了人并不奇怪。
苏梨信了李立轩九分半,却总归剩下半分怀疑。
毕竟不论是否为她好,他总归是对她撒了谎。
苏梨表面上软包子似的,在寒和李立轩面前动不动就哭鼻子。
其实内里坚强且性烈。
面对危险时没有崩溃退缩,面对可能的羞辱时做好自裁以保清白的准备,纵然害怕也能鼓足勇气去杀死暗害自己的人,意识到自己弱小便主动求变得强大……
苏梨和寻常的凡间女子不同,看似娇弱,却自有风骨。
她是春日的梨花,干净雪白。
也是冬日的玉蝶梅,迎风绽放。
否则寒要找适合修炼《无边落木》的人未必多难,何必独独收她做弟子。
倘若李立轩爱的人不是她,苏梨会做什么选择?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虎溪山的事情后,她以为自己商人之女的身份绝无法嫁给李立轩为妻,所以茫然彷徨,却绝没有做妾的打算。
如今也不会强留在不爱她的人身边。
她说是不知道,其实心里是有数的。
所以才会说出不想给李立轩添乱的话来。
毕竟是天子赐婚,毕竟苏家和江夏王府关系太过复杂。
寒看清了徒弟心头的弯弯绕绕,却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只笑着对她招招手:“过来。”
苏梨不知道寒要做什么,却是听话的从汤池里站起来,趴在天然形成的石台上,仰头看着寒:“师父?”
“十六岁生辰过了吧?”寒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问道。
苏梨点头:“师父,我的生辰是在十一月,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呢。”
“十六岁,也不小了……”寒轻声说着,伸手将苏梨的头发用力揉乱成一团,“我怎么就收了个这么笨的弟子呢!”
苏梨呆愣了两秒。
只能旁观不能旁听的云蔷和阿桃也呆滞了两秒。
“师父,我哪里笨了!”苏梨委屈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
心疼自己乱成一团的青丝,她转身要去找梳子和镜子,却被寒随手就拎了回来。
“我问你,倘若潇然当真与那青楼女子有些什么牵连,江夏王会不会知晓?”寒淡淡的问道。
苏梨几乎没有犹豫,下意识的点头。
那日她和他说起前朝楚国的将领,她认为儒将薛元若更胜一筹,他偏崇拜大将军冷寒山,两人在书房里争论了几句,正巧李英过来汇报事情,她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走了。
结果过了一个时辰罗蕊姐姐就来给她报信,父亲大人因为潇然欺负她,把后者打了一顿……
父亲大人不是一般的消息灵通下手狠辣。
想到这里,苏梨便不由得笑出来。谁让他看低了自己的倾慕的大将军来着!
“想起什么事这么高兴?”寒点了点苏梨额头。
苏梨回过神来,矢口否认:“才没有高兴呢。”
她才不会因为他被打而幸灾乐祸呢!
寒也不追问,知道:“你既然知道这种事情瞒不过江夏王,就更应该知道,以李家宗室的规矩,潇然若当真是为了那个叫做莳梦的女子,才时常去莳花馆的话,那女子如今根本就不可能还安稳的待在江州府。”
再是清倌人,再是卖艺不卖身,但青楼出生便是青楼出生,在宗室贵族眼里连教坊司的舞姬都比青楼女子强些。
皇家宗室子弟,无事去青楼听琴赏舞是风雅之事,便是对哪个姑娘格外欣赏,花钱捧一捧也无妨,连皇帝也不管。可谁要当真和青楼女子牵连不清,宗室们头一件要做的就是将那生出事端的根源除掉。
那位在如今依旧掌兵十八万的老王爷啊,莫看脾气一等一的火爆,却是个精明至极的,怎么可能让自己唯一的嫡子犯这种错误?
苏梨本就聪慧,不过是吃了当局者迷的亏,越是在意越是糊涂,寒这一点,她立即就明白了。
那莳梦在莳花馆好几年了,又不是才出现的,对方既然安安稳稳的在那里,便是李立轩和她之间毫无牵扯的证明。
苏梨眼里的愁绪立时便去了几分。
“师父,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难道您看过李家的族规?”苏梨看着自家美得不似人间的师父,生出些疑惑来。
李氏族规什么的,她成亲后花了五六日下午的功夫才给翻完了,现在还有好一部分记不住呢,否则也不会一下反应过来。
可师父是昆仑仙山上下来的仙子,虽不说得要餐风饮露才符合风骨,但这样精通凡间礼法,总觉得很违和呢。
“哪里需要看什么族规……师父算计过的人心,比你见过的还多。”寒看了苏梨一眼,淡淡的道。
一个世家大族,若是连这点家风都没有的话,还谈什么千年传承?
虽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