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害怕,一方面是你对自己的不自信,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对霍苍的不信任?”厉爵给她夹着菜,心中纵然想直接劝她和霍苍分开,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套,“他瞒着与南雪的过去,多半是在保护你
,你索性就装作一无所知,顺着他的心思过日子,有时候有些事,不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做一个傻子,要比做一个聪明人轻松的多。”
厉爵的几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令莫小满陡然从一片逼仄的甬道中走出来,一瞬间豁然开朗。她确实在南雪出现之后,思维就陷入了某种狭隘之中,一直纠缠着南雪和霍苍的过去不放,想要就此事弄个究竟出来,一看到霍苍和南雪在一起,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带着偏见去看霍苍和南雪,不断
的钻牛角尖,厉爵的话无疑是点醒了她,换个角度来看,霍苍瞒着她,未必不是为了顾及她的心理?
她却一再的想要探个究竟,弄个清楚明白,才会过的这么纠结。
霍苍是她的丈夫,她应该信任他,不该只是因为一个南雪,就在这里忐忑不安焦灼忧虑。厉爵关注着她的表情变化,见她眉目舒展开来,不像刚才那样愁眉苦脸,知道她想通了。她和于影儿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于影儿想的少,她想的多。想得少的人,洒脱随性,爱恨随性,没心没肺。想的多
的人,很容易便走入思维的困境中。
就像莫小满,她在意的东西不多,一旦在意了,就会为之付出一切,倾注所有的热情与专注。厉爵知道她不蠢,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要稍加提醒,她就能明白。
她的喜因为霍苍而喜,她的忧因为霍苍而忧,明显的让厉爵嫉妒不满。
他自嘲了勾了勾嘴角,厉爵啊厉爵,你就是个胆小鬼。
见她一瞬间雀跃起来,他却又为之高兴,笑了笑,给她夹着菜,催促道:“好了别想了,快吃饭,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心胸一旦开阔,胃口也变得很好。莫小满边吃边道:“其实我想知道过去,南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些原因,让我觉得,我的过去可能不是我从前以为的那么简单。”
厉爵闻言淡淡哦了声,似乎不打算聊这些。
莫小满平时没什么人说话,她对厉爵有种发自本能的信任,一时便控制不住,将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全都吐露出来:“南雪说她来到,是因为怀疑霍苍与当年我父母的死有关,想要查个究竟。”见厉爵望来,她苦笑了一下,道:“说实话,她说的别的话我都不信,但是这话我信了。有段时间我一直在做一些反复的梦,跟过去有关。我梦见当初车祸现场,有人……有人故意杀了我妈妈。我不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其实我以常梦见很多奇怪的画面,我还梦见有人给我催眠,但是在梦里,我只知道被人催眠,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还有霍苍过去的事情,我有时候会突然脑海里闪现出
一些画面,其中就有一幕,我好像救过一个少年……但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幻觉。”她没注意到厉爵异样的沉默,兀自说道:“如果我梦见的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话,那我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我父母真的是被人杀的呢?我却一无所知只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还有很多事情,仔
细想想,其实都很可怕。你说我忘记过去是某种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那我肯定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连过去都封存起来。”
“还有南雪,她说我和她曾经在父母去世后被人追杀过,对此,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下意识否定她说的所有的话,但又忍不住相信,因为她说的事情,总让我觉得熟悉,好像曾经经历过似的。”她苦恼的望着厉爵:“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南雪的出现,颠覆了我的生活和记忆。我记得自己是独生女,她却说是我姐姐,我记得自己很开朗,她告诉我那是因为我有妄想症总把自己当成她。我一直记
得孤儿院只有我自己,但是有些证据,却让我不得不相信,我和南雪曾经一起生活过……也就是说,我所知道的关于我自己的过去,全都被打乱了。就好像……”她想了想,“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就好像我的过去是一段虚拟的幻境,南雪的出现打碎了这个幻境,让我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过去。然后我发现,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记不清自己的父母亲人,我记得是清楚的
,就是孤儿院那段记忆。似乎那里才是我的开始……”她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所以我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啊,那样我才会有一个完整的人生。而且,我不是一定要事事都弄清楚,我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活的这么糊涂,我也不想……我不想像个傻子一样,活在霍苍的羽翼下。如果真如你所说,霍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我也想尽我的能力保护他,保护我们之间的感情,做个傻子固然简单幸福,但
是我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可能真的没心没肺心安理得的只顾自己,完全不在意他呢?”
厉爵听着她剖心的独白,不管多么美味的东西,吃到嘴里都变成了苦涩。
他索性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热茶,淡淡地看着对面一脸惆怅的人,对他推心置腹的谈论着另一个男人。
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如果在她和余昊结婚的时候,他有现在这种不惜一切的勇气,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