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挚同秦夫人回到侯府,秦夫人硬留儿子在中堂坐下。坐下后也不谈正题,先是吩咐丫鬟上茶。两人喝了一会茶,秦夫人见秦挚心不在焉,但又看不出儿子在想什么,作为母亲,心中不免有一丝挫败之感,开口问秦挚,语气慢慢:“你父亲过世几年了?”
“齐国建国几年,父亲便过世几年。”秦挚语调十分平稳的回母亲。
“你父亲昨晚给我托梦了……”秦夫人突然话题一转,她想和儿子谈娶妻之事,但知道说不动执拗倔强的儿子,只能将话题向过世之人身上提及。
秦挚抬眼看向秦夫人,心知肚明知道母亲想说什么,却依旧等待母亲往下说。
秦夫人看着儿子缓声说道:“你父亲想抱孙子了,我也想抱孙子了。”
秦挚听后迟迟不语,只是手指绕着桌几上的茶杯,一圈圈的转动。
“以前我没逼过你,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到成亲的时候了!”秦夫人平时性子很好,只是见儿子此时的态度,心中不免就升起股火气,虽强制压了下去,但声音也绝非是平日里的好声好气。
“母亲想抱孙子?”秦挚终于开口说话。
“现在不抱孙子,想我像你父亲一样,化成一抷黄土再抱么!”秦夫人心中的那股气一下子冲泄了出来。
堂内侍立的几个丫鬟在秦夫人身边服侍多年,还没见秦夫人说如此重的话,见势赶紧都小心的跪在了地上。
秦挚听母亲如此说,从椅子上站起,走至秦夫人身边,扑通跪地,看着秦夫人,腰板挺直,眼带任何人不能改变的坚毅,一字一顿道:“请母亲不要逼迫儿子,母亲想抱孙子,并非难事,今晚便可安排身边得力下人到儿子房中,儿子绝不拒绝。”
“你!”秦氏气结,缓了口气指着秦挚道:“此话别和我说,去祠堂对你父亲说!”
“是。”说罢,起身离开。
秦夫人更是气急,将手中的杯盏啪的朝秦挚身后扔去,发出稀里哗啦,闷脆响声。
候在室外的郭逢将屋中谈话听的清清楚楚,秦挚一出来,郭逢跟在他身后,知道秦挚脾气,不敢出一言相劝,但心中不免叹息。一个死了三年的女人,何德何能值得侯爷如此。
郭逢跟着秦挚来到书房,见秦挚一到书房便在桌案、书架上东翻西找,毛笔宣纸哗啦啦掉了一地,也毫不顾及,不禁问道:“侯爷找什么?”
“药方!”
郭逢听后,按住秦挚仍在翻找的手道:“药方被侯爷烧了,侯爷忘了么!”
秦挚陡然一停手上动作,眼中涌起那日将药方投入火炉中的情景,站立在原地,缓了好久,一丝悲凉竟然隐藏在他向来无任何情愫的冰冷声音中,“三年了,我竟忘不了她!”
“候爷!”郭逢听后,不知如何相劝,只能躬身作揖。
秦挚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对郭逢道:“去求云先生再写一遍药方。”
郭逢看了看秦挚,沉吟半刻道:“侯爷忘了,云先生药方万金难求。”
“当初是如何求得的,现在便如何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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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几日以来便在西小院养病,林锁住日日过来习字。没有笔墨纸砚,林锁住住在倒座南房,出府方便,她本让林锁住去商铺里买,没想到林锁住同林瑞山说了。
林瑞山当即便派丫鬟送来了读书写字用的全套工具,这效率,不服气不行。
“赵、钱、孙、李…馒头、稻米……”林舒身子依靠在博古架上,手拿自己编制的简易课本,听写林锁住汉字。
林锁住聪明又好学,几日功夫便基本摆脱文盲水平。
此时林舒歪着头,见坐于桌案旁的林锁住一笔不差的写着学过的字,点了点头道:“豫儿,你可以试着读一读《幼学琼林》了。”
此时屋中除姐弟二人外,没有旁人,林锁住看着林舒,面带希冀与憧憬的问:“长姐,你说我现在勤奋学习,考取功名还来得急么?”
“想当官?”林舒笑问。
“谁不想当官啊,像林伯父一样多好啊!住大宅子,身边丫鬟奴才无数,谁见着都磕头下跪!”
林舒轻抚了抚林锁住脑袋,笑着点头:“来得急,只要豫儿好好学!”
人生四大喜事,头一件便是金榜题名。林舒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如此机敏,更没想到他有考取功名的志向。
本朝设立的科举考试,便是给贫苦百姓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她身为女子不能入仕,可是林锁住不同!
弟弟考取功名未尝不是一个出路,但同时也是条苦路……
“长姐,到时候我考中了状元,当了大官,咱们就像林伯父一样,住大宅子,吃香的喝辣的!”林锁住眼睛发亮,一眨不眨的对林舒说道。
林舒笑笑,对林锁住道:“好,咱们就金榜题名,高官厚禄!”
林舒嘴上虽如此说,但心中想的却是:
不必高官厚禄,不必堆金积玉。
思量辛劳苦,闲着便是福。
思量疾厄苦,无病便是福。
思量患难苦,平安便是福。
思量死得苦,活着便是福。
人生在世,活得不就是知足二字么,知足常乐,知足是福。她现在和弟弟逃离了清平县,摆脱了吴招财,这便是福!
弟弟有志气自然是好,但能不能取去功名却另当别论,当不了官,当富庶一方的商贾不也不错。自己先攒钱开药铺再说……
“姑娘,该吃药了!”正想着外面林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