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阵森然的复辽军那漫天的杀气,也不知道是哪个炮手神经突然崩断,第一个开了一炮,结果大金炮阵上所有的炮兵,也不看自己是什么型号,也不管自己大炮的射程远近,就纷纷你追我赶的点燃了面前的大炮,一时间炮声惊天动地,上百枚大大小小的弹丸,如同乌鸦一般,向着那岿然不动的明军阵地飞去,硝烟充满了战场,弹丸遮蔽了天空。
结果就是,只有几门缴获于明军的红衣大炮发射的弹丸,弹跳着冲进了复辽军床子弩的阵地,其他的全成了白白浪费。
那几颗扑进复辽军即将发射的床子弩阵地,其中一枚火热的弹丸好巧不巧的正砸在一架床子弩上,那巨大的床子弩立刻被砸的木屑纷飞,散了架子,纷飞的木屑铁件给它身后的发射小队造成了五死五伤的惨重损失,这是这场救援战开战以来,复辽军的第一批伤亡。
但床子弩大队的大队长很庆幸,因为这些炙热的铁弹没有引燃那些堆在后面的炸药包,要是真的出现那样的后果,后果是相当致命的。
擦着脑袋上的冷汗,这个大队长决定,先解决掉敌人的大炮,再炸塌壕沟。于是立刻将手中的红旗高高举起,略微观察计算了一下,向身边的队友们传令:“弩箭抬高三分五,目标敌人炮阵地,预备——”
三百床子弩的抄作手,飞快的摇动改良的床子弩调距手柄,凭借上面传下来的标尺,加上自己的经验,立刻选定了目标,随时准备发射。
对于上百炮才砸掉一个床子弩的战绩,佟养性是很满意的,说实话,自从自己的重兵旗建立以来,就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抓来的明军炮手在原先的时候,似乎也没打过几炮,到了自己这里,由于心疼大炮,更是没有训练,只有那些新铸造的火炮才实验几次,也就珍惜的雪藏起来,还有就是,现在大炮也没有望山,更没有角度尺,凭借这样的东西,在没有训练积累经验的情况下,今天一上战场就能有所斩获,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这绝对是人品爆发。
于是,为了鼓舞士气,佟养性战在高高的敌楼上,命身边的戈什哈传令全军:“奖励炮队每人酒一壶,肉一斤。”
结果戈什哈的嘉奖令还没传出,对面阵地突然一阵霹雳般弓弦响亮,这个家伙就张大嘴看向南方,在南方的床子弩阵地上,黑压压呼啸的三百根巨大的标枪带着炸药包,铺天盖地的扎向了自己一方,这时候戈什哈立刻惊叫起来:“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炮阵地,快跑。”
这时候说快跑还赶趟吗?那些大炮五花八门沉重无力,跑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乞求着满天神佛,祈求炮兵队的人品再次爆发。
于是,站在前沿的双方将士,所有的目光都随着三百弩箭,飞起,仰望,落下。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床子弩队,就在敌人炮兵极短的装填空隙内,设计上的标尺非常准确,三百个炸药包,在飞过短暂的距离之后,纷纷扎进炮兵阵地,短暂的寂静之后,突然连片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硝烟与烈火,弹片与钢珠,立刻笼罩了整个大金的炮兵阵地,在飞溅的尘土与硝烟里,还有那些体量轻便的炮身被掀到了天空,翻翻滚滚的甚是壮观好看,而那些红衣大炮等体量重的,也被炸翻在地屁股朝天,那些倒霉的炮手们,肢体残裂血肉横飞。
而只是几呼吸之间,又有三百个炸药包再次砸向了敌人的炮阵地,将已经残破的阵地再次蹂躏一遍。
等最后一块儿石块落地的时候,整个大金的炮阵地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就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那片满目疮痍的阵地,已经再也找不到一门完整的大炮,一个活着的士兵,大金心心苦苦建立起来的重装炮队,就这样只取得了一个战果便灰飞烟灭。
佟养性在第一次三百个炸药包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击波中,一下子就被在高高的碉楼上掀翻到了地上,好在地上土质松软,直把他摔的是七荤八素,却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不过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因为大地在颤抖,就好像八九级地震一般,就连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好像喝醉了酒一样,东摇西晃,最终纷纷倒地。而他刚刚站着的那个碉楼,在第一次爆炸的冲击波里,摇摇欲坠,发出瘆人的声响,而当第二次攻击波扑过来的时候,就如同儿童的积木一样,瞬间散落倒塌,顺带着还砸死砸伤了十几个士兵。
等爆炸平息,震动过后,艰难爬起的佟养性双手紧紧的抓着歪倒在地的敌楼栏杆,张着嘴,瞪着眼,都忘记了呼吸。
“完了,完了,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我可怎么办?怎么向皇上交代?”
事情的确是这样,为了组建这个炮兵部队,皇太极已经几乎倾尽了所有,对佟养性更是百依百顺,只要他张嘴伸手,皇太极就从来没有驳回,流水一样的银钱物资源源不断地流进了佟养性的炮队,同时也流进了佟养性的腰包。
这前几年,别的八旗子弟全为大金赚银子,而只有这里,吃着无数大金的银子,这已经招来了许多王公大臣的非议,要不是皇太极护着,他佟养性早就被王公大臣们五马分尸了,而这一次没有一点斩获就全军覆没,留给佟养性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在大金,一个额驸的名头是保不住人的性命的。
越想后果越严重,佟养性已经看不到自己生的希望了,于是在惊呆一阵之后,佟养性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