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疯狂!”隔了很长时间,拜伦咬牙切齿的说道。
“疯狂?你觉得我在冒险?”艾修鲁法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很可惜,以我自己的看法,我可一点都没有冒险啊。因为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你的所有秘密……都在我的眼睛底下。我知道你想要用对峙防守的方式来拖垮我们,我知道你会在开战之前尝试和我见面以达成密约,我甚至知道……你安排在鹰隼城的间谍,每隔三天发给你的密信内容。一切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哪里疯狂了?”
“哼。”拜伦发出一声冷哼,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但是他刚才发青的脸色却慢慢缓和下来了。
“你不是一个军人,因为你的天性之中,缺乏一个军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胆量。”艾修鲁法特说道。“就算拥有压倒性的兵力,就算拥有良好的外部条件,你依然不敢主动发动攻势,而希望修建一个营垒。你把你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设下圈套来收买或者干掉我之上,却忘记了一个将军真正需要关心的,只有他的军队和他的敌人。”
他轻笑了一下。“虽然你装出这幅镇定的样子,但是我不会猜错。一个真正的将军绝对不会在敌人面前冒险尝试一次性修建一个坚固的营垒,而是会首先建立一个简易但是能有效防御的营地,挖好壕沟、设立土墙和栅栏。在有了这个营地之后,他才会尝试再去建立一个营垒……这才是一个谨慎的将军真正的做法。你不是一个谨慎的将军,或者说你的谨慎不是将军的谨慎。所以我能够很肯定,你没有安排好对付偷袭的准备。你该不会连值夜的哨卫部队都没有安排吧?哈。”他又笑了一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虽然狡猾,但是你的智谋却并不是在军事方面,因为如果你真的是个出色的统帅的话,你就不会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来加固你的城堡了。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不是坚固的城堡,而是……战场上的胜利。因为对你来说,再坚固的城堡也只是石头棺材而已。”
拜伦没有回答。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的手臂却宛如痉挛一眼抽搐着。不止是他,他身后的四个随从也早已经变了脸色。
“艾修鲁法特,如果你为我效劳……想想看,我们可以做出多大的功绩……”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没人帮忙,你什么都做不好吗?”艾修鲁法特不屑的说道。
“你以为打赢这一战,你就赢了么?”拜伦发出了一声怒喝,看着艾修鲁法特。
“拜伦,你之所以胆敢做出这种种事情,甚至发动政变,举起反旗,无非就是因为你手里拿着一副好牌。”艾修鲁法特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拿了一手好牌,在赌桌上就一定能赢?你以为我是一个和你一样的赌徒?很可惜,我和你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之上。我表面上手里没好牌,但是我可以随时从牌山上随心所欲的更换我的牌,我还可以随时溜下座位去翻看你的底牌,只要我愿意,我甚至能够随时修改赌博的规则。你想赢我,唯一的机会就是不让我上赌桌。但是只要我上了牌桌,在我面前,你就只是一个小丑罢了!”
“呵呵……”拜伦声音平静了下来。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种平静并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心头的怒火达到了某个高度之后,产生的一种特殊变化。“你以为赢了吗?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
小丫头看着脚下的营地。此时天色已经微明,能够看到脚下敌人的营地。此时此刻,她已经派诸将领军分进,人衔枚,马勒口,棉布包马蹄,已经全部进入战位。现在,在她身边,宛如一片钢铁包裹的丛林,正面对着敌人营地的大门。
其实这还算不上营地。因为整个营地尚未完工,这里可谓千疮百孔,压根没有任何防御的效果。就连最常见的壕沟,也只还浅浅的挖了一小半,战马可以一跃而过。整个营地此时一片沉寂,拜伦的士兵因为昨日操劳,此时正睡得香甜。整个营地里,只有时不时的一声马鸣打破寂静。
“陛下,要发动攻击吗?”巴兰卡在身边问道。
天边那一丝刚刚出现的光明照在他的盔甲之上,钢铁此时看起来格外冰冷。
眼看着山坡之下敌人的营地,小丫头心头突然涌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现在,千万人的生命就掌握在她的手中,只要她一个命令,这片大地上,将被血和尸骸涂上全新的颜色。
小丫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艾修鲁法特离别的话语似乎依然在她耳边回响着。“……你一定要勇敢……对你来说,勇敢就是战胜自己心中所有的软弱和慈悲!战场上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要忘记你的性别,而要记得你是一个将军。如果你感到退缩了,如果你觉得很难下令。那么就告诉自己,你的敌人都是不值得任何怜悯的叛徒和反贼!为了格鲁尼,为了你的王位,为了这个国家,你必须要这么做!”
“我是女王,”她用仅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自己说道,但是她不能确定这些声音是不是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说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不值得任何怜悯的叛贼!”
她咬紧牙齿,对着身边的巴兰卡说道。“吹号!进攻!消灭那些叛徒!”
一身深沉雄壮的号角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营地瞬间一片骚乱,看起来好像一个蚂蚁窝突然被浇上一杯热水一样。数不清的小人在奔走,呼号。
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