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丰城离霞彩镇并不算远,因马车驶得缓慢,直到子夜时分才抵达安丰城的郊外。漆黑夜幕之下,唯有马车悬挂的两盏灯笼闪烁微弱烛光。
比起瓷裕镇和霞彩镇,安丰城的繁华是二镇无法可比的。故而,安丰城的防守更加严格,不仅有朝廷的护军镇守,更有安丰城富贾大商们派遣的巡察护卫们每个时辰巡街一次。
当马车缓缓驶向安丰城最大的一座城楼:东安楼。城楼的两扇大门紧紧闭阖,连条缝隙也不留。想要从此城门进入安丰城中,需等明寅时,方可开门通校
子夜更深,马车停在城门外,孟虎派一个属下去叫门,将通行令拿给城官看。谁知城官根本不在此处,只留一队护军守门。
孟虎嗤笑道:“安丰城的城官领着朝廷奉禄,贪着大商们捐贡的银子,竟一分力也不想出。看来朝廷该管管啦,留着这些贪婪躲懒的臭虫保护一方百姓安宁,皇帝亦是瞎了眼的。”
“放肆!”
镇守城门的护军听到孟虎这般对不敬言语,立即打开大门迎了出来。
孟虎欲提刀去战,被千夜阻拦。
千夜驭马上前,向护军示出一块银质令牌,:“睁大眼看好了,这令牌是什么。”
护军不屑道:“滚开!这乌漆墨黑的,我能看清什么?收起你们的东西赶快滚!想进城,明早寅时再来吧。”
“护军,你不再看看?”
千夜好声好气地问。
孟虎粗声喝道:“看什么?让我砍下他的脑袋,让他明白拦的马车是谁家的。”
护军吓得溜进大门里,喊着同伴们:“快关门!快关门!”
千夜从马背上直接跃起,双脚踢向即将闭阖的两扇城门,力量之大让奋力推门的护军们集体后倒,两扇城门亦应声而开。
孟虎哈哈大笑,赞道:“痛快!千夜兄弟功夫撩!哈哈哈哈!”
赶车的护卫无奈轻叹,对身后隔帘的车厢里禀告:“主子,千总领和孟总领闯祸了。”
“闯就闯呗,本姑娘护得住!”
栗海棠摆弄一套茶具,听到外面拳声呼呼作响,马车却缓慢驶入城门,她也懒得理睬那些欠收拾的护军们。
青萝掀窗帘察看外面,担忧地问:“主子,万一惹起事来如何善后?我们来安丰城不宜暴露行踪呀。”
“只要自家人不挨揍、不吃亏,随他们闹腾去。”
栗海棠毫不在意地,将每一件茶具擦拭得干净光亮,再用素色绢帕包裹后放入木匣里。
突然,赶车的护卫喝停马儿,警惕地声:“主子,有人拦车。”
栗海棠不为所动,随意道:“看看是谁!”
“恩人,是我,我是兰月。”
拦马车的蒙面人跑上前来,双手合十道:“护卫哥,求求你帮忙禀告一声,我是兰月。”
“原来兰月被送回安丰城了。”
青萝声,微挑车帘的一条缝隙看到站在马车前的蒙面少女。借着微弱的灯笼光,能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疤,和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
栗海棠拿雪纱遮面,躬身来到车门口,掀帘子问:“兰月,你怎知我会来?”
兰月激动得摘下蒙面黑布,上前来:“恩人,快和我走吧,前面有人要害你。”
栗海棠怔愣,玩味地盯看兰月,:“害我?为何?”
“是。”
兰月激动地:“其实他们害的不是恩人,是从霞彩镇谷宅来的人。我听到他们的,等会儿就……恩人,我愿以命作证,我是真的听到有人要害你。”
“好吧。”
栗海棠回头问刘二娘,“姑姑,我们跟她走吧。”
刘二娘背上她唯一的包袱,:“走。老娘行走江湖多年,什么艰难险境没有遇到过,还怕她一个丫头。走!姑姑陪你。”
青萝也带上最值钱的东西和两个大包袱,和海棠、刘二娘一同下马车。
栗海棠对赶车的护卫:“换个影卫出来替你赶车,真真遇到危险亦能探查出何人所为。”
护卫本欲尽忠,可主子得有理,他只能忍辱道:“属下愿……”
“你不能死!”
栗海棠抢来青萝抱在怀里的两个大包袱塞给护卫,:“帮忙!”
护卫眼眶瞬间湿润,唤出一名影卫代替他继续赶车往前走,而他默默跟在海棠等饶身后走入一条漆黑巷子里。
东安城门内外,与护军们打得难舍难分的千夜和孟虎察觉到异状,立即罢手休战。由孟虎留下来等待护城官,千夜率领护卫队去追赶马车。
影卫扮成赶车护卫将马车朝着安丰城最富庶的一片民居巷子行驶,那片民居巷子皆是安丰城最有身份、最有权势、最有财富的宅府聚集之地,取名:绵宁巷。
诸葛弈名下的大宅就建在民巷的中央最尊贵的地方,亦是安丰城人人羡慕的豪庭贵府,可与京城王府相媲美。
距离绵宁巷仅仅五里的一条窄街,一边是河柳岸、石栏码头,一边是歌坊酒家、食肆客栈。
当马车从窄街驶上河的一座石桥,准备近路抵达绵宁巷时,石桥一声轰炸响将整座桥及马车全部炸毁,霎时火光如巨蛇冲向夜穹。
千夜率领护卫们骑马赶到时,河上一片火海,石桥和马车已然不见,碎石落入河中阻塞河流,马车的木板碎片在河上随波逐流。
“这是怎么回事?”
同行来的一名护卫蒙了,他们奉命护主子来安丰城竟然出了这等祸事,主子若被炸死,他们如何向主人交待?
千夜的脑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