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先发制人让莫族长想保护造谣人也有心无力,当着众族长的面前如果坚定否认只会招来更多的非议,但他坦然承认同样会引人误会、难脱嫌疑。思来想去,他只好隐忍不发,用一双愤怒的炯炯老眼瞪着小姑娘。
“莫族长故装无知,是想证明自己与造谣人没有任何关系吗?还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栗海棠黑曜杏眸闪烁狡黠的芒,樱唇浅翘起漂亮的弧度,似笑非笑让人恨又恨不起来。
莫族长隐在袖子里的双拳握紧又松、松了又握紧,忍字心头一把刀,为了他想保护的人平安无事,为了他的莫氏族能平顺,他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
“莫族长,是我把造谣人绑来施刑,还是由你来……”
连审讯的步骤都跳过,直接动用刑罚,这显然是造谣人已验明正身,刑与不刑皆在莫族长的一念之间。是保护造谣人,还是死不承认,那把刀早已从小姑娘的手里转交到莫族长的手里,而刀下的造谣人是生是死就看莫族长如何取舍。
舍得!舍得!无舍,怎会有得?
莫族长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以往是他给别人来决择,而今他成为做决择的人。
“唉!好吧!”
一声长叹,甘愿认败。
莫族长抬步走向门外,前脚迈出门槛,后腿即将离地时,他身体微微僵硬,炯炯老眼瞬间含着泪花。终日猎鹰,今儿竟被鹰啄了眼。
院子里,一个稚童被双手反绑,垂头丧气地静静站在院中央。稚童年八岁,一身粗布短袍褴褛,满头脏兮兮的。
“坤儿,你……怎会是你?”
莫族长震惊之余有些恼火,他猛然转身瞪向屋子里的少年和小姑娘,颤抖地手指向院子里的稚童,愤懑质问。
“这是何意?我的养子才八岁的娃娃,他才读了几年的书不可能编出那般荒诞的童谣。你们绑他来此,想弄出个冤假错案来污蔑他,污蔑我,污蔑莫氏族吗?”
诸葛弈懒漫地瞥向屋外院中的稚童,冷嗤:“莫族长觉得冤枉,可回家去问问自己的儿子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至于坤小公子来无心院受罚,莫族长也该心里有数儿。”
“子伯贤侄,依你的意思,我该把所有儿子们都送来无心院受罚吗?”
莫族长站在屋门口气势汹汹,他像是一个为名誉而战的士兵,仿佛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展现出铮铮铁骨、坚毅不屈。
诸葛弈懒懒散散地斜靠着,环视在座的众族长们,目光定在默默不语的栗族长,“栗族长,你有何想法?”
栗族长像被针刺了似的腾地站起来,脸如难色道:“实不相瞒,我刚刚收到的消息,造谣者亦是出自莫氏族。只是……不知是莫氏族的哪位无知小儿,故而不敢禀明。”
“栗老弟,没有证据可别随便攀咬,小心崩掉自己的牙!”莫族长愤愤不平,落井下石的见多了,栗族长绝对是最无耻的。
事到如此,乌族长也不甘心落后,站起来揖礼,一副好心地劝道:“莫老哥,既然造谣人是你家的哥儿就认下吧。谁家没几个爱惹事生非的小孽障,不过是小孩子们醉酒后玩笑话。你且回去领着犯错的哥儿来登门谢罪,回家后再打几十板子便算啦。想来奉先女也不会斤斤计较,子伯贤侄也无话可辨。”
“姓乌的,你少来说便宜话,没个真凭实据就来污蔑我的儿子,你是何居心?”莫族长瞪圆眼睛,气咻咻地反驳乌族长。
乌族长嘿嘿笑两声,坐回椅子里不说话。
“啊!”
院子里突然传来稚童痛苦的喊声引得众人侧目,莫族长更是拔腿跑过抱住摇摇欲坠的稚童,急躁大喊:“坤儿!坤儿!”
稚童痛苦地蜷缩在莫族长的怀里,气声微弱地说:“父亲,是大哥哥……大哥哥……他让我编出来……传扬出去的……大哥哥想夺宝贝……我……不听话就挨打……父亲,大哥哥要打死我啊!”
“哦!原来是晟钧侄子啊,真真没想到啊呀!”
乌族长虚伪的装作大吃一惊,揶揄的话代表所有人的心里话。
莫族长捂住稚童的嘴巴,回头怒瞪着诸葛弈和栗海棠,“你们把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扯进来,不觉得过分吗?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处心积虑针对我莫氏族的人设陷阱,身为族长我甘愿承担所有污蔑,只求你们别牵连无辜的孩子们。”
“莫族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造谣污蔑奉先女之人是谁,相信在座的各位族长心中有数,莫族长何必故作不知、自欺欺人呢。”
诸葛弈朝着空荡荡的院子里挥一挥手,大声道:“既然莫族长不肯主动清理门庭,我愿代劳。去把真正的造谣人绑来,送去衍盛堂祭祀场。”
“放肆!”莫族长丢开怀里的稚童,几步拾阶而上,与诸葛弈面面对峙,“诸葛小儿,我劝你三思而行。与莫氏族为敌、与八大氏族为敌,于你乃是灭顶之灾。”
诸葛弈冷笑道:“莫族长,你家的儿子敢编造谣言污蔑奉先女,你不担心被七大氏族的族人们唾骂,却来反咬我是何道理?”
“子伯贤侄说得好,栗氏族的奉先女乃八大氏族先祖们的仙婢,身份何等的尊贵,名誉岂容污毁?”栗族长像抓到好机会,适时丢一颗石头压在莫族长头上。
莫族长百口莫辩,又急又气、怒火攻心,一口热血从嘴里喷薄而出,星星点点落染了众人的袍摆。
“主人,莫大公子已绑去衍盛堂的祭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