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栗二爷的老窝,诸葛弈没带海棠回瓷裕镇,而是乘马车悠哉的穿山翻岭,沿途采摘许多甜美多汁的新鲜山果子。
自由自在的奔跑、采摘野果、树林里玩捉迷藏、肆意地欢呼大笑……栗海棠像只困禁太久的笼中鸟儿终于被放归原本属于她的地方,做一个无所顾忌的疯丫头。
诸葛弈双手互揣在袖子里,龙眸柔情凝视率领护卫们上树摘果子的小姑娘。等回到瓷裕镇又要面对那些老谋深算的人们,又要身陷入更多的风波之中。
“师父,我将这些山果子带回去分给大家吃,我猜最高兴的是银铃。”
“乌家姑娘生于市井之中,与你的脾气相投,必然会喜欢。”
诸葛弈并不在意地随声附和,早在乌银铃留在奁匣阁时已被他亲手喂过毒丸,只要她不伤害海棠,又不会将奁匣阁的事情透露给乌族长等人,他会在她出嫁时送上解药,再添一笔丰厚大礼。
栗海棠吩咐护卫们把新鲜果子搬到马车里,她牵着冰冷大手撒娇:“师父,我们骑马回去吧。”
“为师正有此意。”
诸葛弈揽着纤软小腰一跃而起,稳稳落坐在黑骏驹的背上。用大毛斗篷将她包裹在怀里,执起缰绳大喝声“驾!”
黑骏驹如听从号令的士兵奋勇向前冲,将缓缓启动的马车远远抛在后面。那些骑马的护卫们气势威武地大喝声“驾”,追随跑远的主人而去。
燕峡山脉有大大小小的山峦叠障百余座,高峰挺拔入云,丘岭矮如土包,大山谷方圆百里,小山谷不过百丈距离。
从栗二爷藏身老窝的小山谷到通往瓷裕镇南城门的大道只需翻过两座不高的山岭。原本栗海棠猜测会路过寒夜谷,她可以留些果子给麦苗。但诸葛弈偏偏走了另一条路,一条路过守安堂和栗氏村的小路。
栗海棠对守安堂并不陌生,当年被她爹栗锅子糟蹋的邻居刘老伯的女儿就被送到守安堂终老。
犹记得送刘姐姐来守安堂的那日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跟随母亲一起送刘姐姐。趟着没膝的雨水,踩着泥泞的小路,她看到母亲哭着向刘姐姐告罪,看到绝望的刘姐姐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瞳空洞无神,缠足的双脚连绣鞋都没有穿,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前走。
路过守安堂,栗海棠突然大喊一声,激动地浑身颤抖。
诸葛弈忙喝令黑骏驹停下,低头看怀里的小姑娘,担忧地蹙眉询问:“头晕吗?”
栗海棠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三层石楼,在杂草簇拥的空旷地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雕堡,囚禁着无数的女人。
“师父,那是守安堂。”
“是。你来过?”
诸葛弈疑惑道。
“三年前,我与母亲来过。”栗海棠神色由激动变得凝重,补充道:“隔壁刘老伯的女儿是我和母亲送她来的。那日母亲一路告罪,承诺会为刘老伯和刘大娘养老送终,请刘姐姐别再怨恨我爹。”
“栗锅子造的孽。”
“是啊。他造的孽确由母亲和刘姐姐来背负,太不公平了。”栗海棠怅叹,忽然想很见见刘姐姐。
“师父,你能不能陪我偷偷溜进去,我想……嘿嘿嘿。”
说到最后,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守安堂乃囚禁犯错女子或被休妇人的地方,乃是男人的禁地。连八大氏族的男人都被拦在守安堂的石牌楼前,何况诸葛弈这外族男的身份?
诸葛弈毫不在意,吩咐随行的护卫们去守安堂的后院放一把火,把雕堡里的女人们都吸引过去,他趁机带着海棠潜进去。
护卫们分开行事,有人放火、有人放哨、有人准备灭火的东西……
半柱香后,守安堂后院燃起冲天大火,三层雕堡里的女人们惊慌尖叫,一个个顾不得危险提着水桶、端着水盆便冲往后院。
守安堂的堂嫫嫫站在三层雕堡屋顶上的了望台,神色凝重地看着后院里的大火和慌乱的女人们,以及“光明正大”藏身院墙外的数十个黑衣男人。
“该来的终于来了。”
堂嫫嫫感叹着,对静立在身边的女子轻声道:“她如今是尊贵的奉先女,八大氏族中人人见她皆磕拜行礼,无一不讨好攀附的人。她能不忘本心,还记得亏欠之人,你该见一见的。”
女子空洞的瞳眸终于染上一层阴寒之色,她抿唇不语,转身走向楼梯。在小脚踏上楼梯的时候,背对着堂嫫嫫说:“我去见她,但我永世不会原谅她们。”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的怨恨唯有她能解。去吧。”
堂嫫嫫俯瞰后院一片狼藉,在堂子里的女人们无力灭火之时,数道水龙跃墙而来,将冲天烈烈的大火压制成小火苗儿,也给了女人们短暂的喘息。
堂嫫嫫点点头,呢喃:“诸葛樱的弟弟果然非凡,若有一日覆灭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八大氏族,我亦不觉惊讶。诸葛樱,你死得不算可怜。没有你的死,怎能换来一个清平未来呢?”
堂嫫嫫仰望天空,抬手拭去眼角的一滴泪。她转身下楼,回到自己位于三层最角落的一间小黑屋。
守安堂一片乱糟糟的时候,诸葛弈顺利带着海棠潜入雕堡里,迎面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正在偷偷溜进一楼的厨房。
栗海棠抓过诸葛弈的手,写下“周姨娘”三个字,诸葛弈点头,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守安堂三层石砖楼建成中有天井的“回”字形,诸葛弈牵着她熟门熟路的走向通往二楼的一个楼梯,恰巧与下楼的女人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