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挨着栗夫人坐下,对栗族长毫不掩饰地承认自己逃去燕峡镇求诸葛弈相助之事,她淡漠视之,让栗族长和栗夫人颇为意外。
栗夫人双手抚在圆圆的孕肚上,试探地问:“海棠不好奇诸葛公子是否答应回来之事吗?”
“我在这儿,师父早晚会回来的。师父的事从不让我过问,我好奇太胜反会惹师父不愉,何苦讨他的嫌呢。”
栗海棠让杨嫫嫫重新烹来好茶,又唤着屋外的王嫫嫫进来侍奉。让杨嫫嫫去把院子里的老婆子遣到后院去忙活。
栗夫人瞧着海棠把宅子里的诸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禁感慨自己家的两个女儿仍年少不懂事,和海棠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栗族长看待海棠又是另一番景象。在他眼中,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效仿诸葛弈,连吩咐杨嫫嫫办差事的神态、语气亦如出一辙,还有她思路清析、细致入微更像诸葛弈怠
“天下再寻不出第二人能效仿他,你呀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栗族长不由得感慨,若她能为他所用定会惜才重用。可叹她的心偏向诸葛弈,宁愿与八大氏族的人为敌也不肯乖乖听话做傀儡。既无法得之,终要毁之。
“你不必给我戴高帽子,和师父的远谋大略相比,我这点小花招儿是女儿家的蛮脾气罢了。”
栗海棠谦虚自嘲,栗族长更觉可惜。
栗夫人察觉到丈夫的心在摇摆,不禁隐忧起来。她勉强自己泰然处之,主动拉起海棠的小手,问:“新宅子虽好,总有不习惯的时候。你缺什么尽管说出来,我回家让王嫫嫫送来。”
栗海棠嫣然一笑,看到站在门旁的王嫫嫫偷偷撇嘴角,恰好栗族长低头喝茶,栗夫人又背对着,故而只有海棠看到。
“王嫫嫫是栗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老人儿,又是栗夫人的奶母子,在栗氏中正府的地位尊贵,我哪敢劳驾王嫫嫫呢。”
“奉先女说笑了,老奴人微身贱,可不敢称什么地位。”王嫫嫫连忙撇清自己,免招来主子们的嫌弃。
栗族长冷眼斜睇,栗夫人亦凉薄嗤笑。
看夫妻二人待王嫫嫫的态度,栗海棠猜到王嫫嫫在栗氏中正府的日子不好过呀。一个背叛旧主的老婆子,谁敢再用她为心腹?
栗夫人鄙夷道:“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侍候吧。”
王嫫嫫偷看栗族长,见他低头饮茶不作声,心中郁郁,应声“是”便掀帘出去了。
这三人之间的眼神被栗海棠看在眼里,思忖王嫫嫫如今到底是谁的心腹?
栗夫人拉着海棠的小手不放,对栗族长说:“相公,你不是有大事与奉先女商量吗?若不方便,我也出去。”
“不必。”
栗族长放下茶杯,略沉思片刻,说:“今儿来此,一是看看奉先女住得可还舒心,二是商议重建无心院和奁匣阁之事。”
“哦?栗族长准备倾家荡产重建奁匣阁和无心院?”
“正是。”
栗族长一本正经的回答,严肃的表情让海棠不得不相信。
栗海棠颇为意外,对栗族长忽然主动提出重建之事感到惊讶。当初栗云梓召集八大氏族的姑娘们来大闹奁匣阁时,她借栗云梓之手烧毁半座奁匣阁,栗族长宁死不认。
这次,栗族长明知道他放火烧毁奁匣阁和无心院,是她派暗卫抓着栗族长的手逼迫他放火烧毁的,怎会破天荒的主动来承担罪过呢?
“栗族长,你来时吃药了?”而且吃错了药,脑袋不灵光,控制不住自己胡说八道。嗯,定是这样的。
栗海棠心里很笃定栗族长不正常,比乌族长还疯癫。
栗族长苦笑,坦承:“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诸葛子伯提出来的条件。我呀想通了,财乃身外之物,族长的权势才是正道。”
“嗯,栗族长悔悟得不算晚,至少你没失掉栗氏族长之位。”
栗海棠觉得栗族长难得没有执迷不悟。钱财没了可以再赚回来,但失去族长的权势和尊贵将一无所有。
栗族长不挑海棠出言不逊的理儿,当她童言无忌罢了。
栗夫人担忧地看着丈夫,她腹中的儿子快出生了,这个时候动用家里的钱来重建奁匣阁和无心院,她今后拿什么钱来养儿子?
“奉先女,相公,重建一事可否听听妾身的谏言?”
“好,栗夫人说说。”
栗海棠瞧着栗夫人谨言慎行的样子,看来栗族长已许诺了栗夫人最想得到的东西,否则她哪会准允栗族长动用家底儿。
栗夫人斟酌再三,缓缓开口:“按理儿说重建无心院和奁匣阁乃是无尚荣耀,身为栗氏族的族长夫人也该出一份力。可我有些话不说出来,心里终究不安。”
“栗夫人尽管开口,不必顾虑。”
栗海棠等着栗夫人开口拒绝,到时她也顺理成章地鼓动栗族长找乌族长和闫族长去要银子,让莫族长作监管。
栗夫人放大胆量,说:“妾身觉得单单重建无心院和奁匣阁不妥,衍盛堂和隆福家庙也被大火毁了。与其重建两个,不如四个一起重建的好。”
咔嚓!
栗族长隐忍怒火捏碎茶杯,瞪圆的两只眼睛恨不得喷火烧死妻子。这愚蠢的妻子到底是谁派来的,不帮着他省银子,竟帮着外人来坑他。
“你再说一遍?”
栗族长忍住暴怒,佯装听不懂的命令。
栗夫人惴惴不安道:“相公,我是说把四个一起重建。”
“哦!你……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