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去而复返的元俏被拦在暖阁门外,她领来的一群丫鬟和老嫫嫫被送到后院一个空小院里“软禁”起来。
从午膳之后,栗海棠的病情加重,已开始昏睡呓语,分不清梦与现实。
杨嫫嫫急得满屋子转,几次想派暗卫去禀告诸葛弈,可想到栗海棠的命令,她又退缩了。
刘二娘被请来照顾栗海棠,她虽不是医者,却学过歧黄之术、识得药材。手里也有几张祖传秘方,可以治愈海棠的风寒症。
李嫫嫫原本唠叨的,被刘二娘、杨嫫嫫和青萝接连赶出去三次,她才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叨念。
暖阁门外,李嫫嫫和元俏大眼瞪小眼。别看李嫫嫫身形瘦削,却有一把子力气。元俏几次硬闯皆被她拦住了,最后一次还同摔在积雪堆上。幸好院子里忙碌的老婆子们眼疾手快,把她们拉出雪堆。
元俏气得咬牙跺脚,指着李嫫嫫训斥:“你不让我进去,总要告诉她病得如何?若不肯请医馆的大夫,我可以称病把元氏医馆的大夫唤来呀。”
李嫫嫫眼睛一亮,忙回头问:“杨姐姐,元大姑娘可以装病请元氏医馆的大夫,要不……”
“想被大姑娘拨舌头,你就继续吵吵。”
杨嫫嫫走出来,厉了一眼李嫫嫫。对元俏慈善劝说:“多谢元大姑娘劳心。天晚了,你请回吧。大姑娘有我们照顾,她已吃过药汤,睡一觉发发汗,明早定能痊愈。”
“求求杨嫫嫫让我进去看一眼吧。只看一眼。”元俏竖起食指恳切央求,奈何杨嫫嫫执意不肯,吩咐李嫫嫫送元俏离开。
李嫫嫫哪敢违抗杨嫫嫫的命令,忙和声细语地劝着执拗的元俏,一再保证明早定能看到健健康康的栗海棠,才终于哄走了元俏。
杨嫫嫫转身进到暖阁里,看到刘二娘和青萝噤若寒蝉地站在屋门外。她惊讶地问:“你们站在这儿作甚?大姑娘的身边怎能没人守着。快,进去!”
“主人来了。”
青萝小声说,谨慎地瞟一眼帘缝,能看到披散雪发的少年正在给小姑娘针灸。而少年身后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翎十八、一个是鬼手冷肆。v手机端/
滚热的炕上躺着昏睡的小姑娘,梦中的她慌慌不安,泛白起皮的双唇含糊不清的呓语,若仔细听尚且能辨出半句话。
翎十八担忧地站在诸葛弈身后,说:“我离开时她还未病呢。才几天呀,她把自己折腾得这步田地。”
鬼手冷肆双臂环抱,沉声说:“幸好我及时赶来,又抓到新宅子里那几个图谋不轨的老婆子。”
翎十八拧眉,不解问:“老婆子又给海棠下毒?”
“没有。”
冷肆精简回答,盯着扎在小姑娘胳膊上的银针,说:“她生病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翎十八叹道:“我妹子是什么命哟,生病连个大夫都不能请。那群老狐狸们欺人太甚,我决定不走了。”
“趁天黑回去吧。”
诸葛弈拨下银针收好,为海棠切脉确定她的身体无大碍,才舒缓气息、释然放松。他转身看向翎十八,说:“秦五爷接到青州的密信,无言公子已和闫族长密谋接管重建祠堂的木材生意。乌族长和栗族长联手,准备抢夺隆福家庙和奁匣阁的石料。莫氏族、司氏族和程氏族也有所行动。”
“燕氏族和典氏族呢,他们不想分一杯羹吗?”翎十八好奇,这两个氏族的财力偏弱,却没弱到连个生意都不敢抢的。v首发
诸葛弈定定地盯着翎十八,不动口不动手,一双冰寒龙眸让翎十八笑容僵住,打哈哈地说:“好好好,我回去!回去!”
“翎爷好好准备,过了年就开工。”
诸葛弈故意很大声地说,气得翎十八转身即走,片刻不停留。
冷肆一动未动,满眼怜惜地凝视气若游丝的小姑娘,问:“她果真没被下毒?”
“没有。病得太久,又不肯乖乖请医馆的大夫来诊治。幸好你派人来告知,她的病尚且能治。若再拖延几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丫头太逞强,你该好好训教训教。”
冷肆说完不等诸葛弈回答,便翻上屋顶的梁,钻出小小的洞口。等钻出去,又将屋瓦恢复。
诸葛弈守在热炕边紧紧握着小姑娘干燥滚热的小手,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滚烫额头。他的双手冰冷,比敷冷帕子降温还好用。
“师父快跑……呜呜,快跑……他们来了……来了……”
“乖丫头不怕。师父武功高强,打得过他们。”
诸葛弈心疼地抚摸因生病高烧而红艳艳的小脸蛋。
“小姐姐……樱姐姐……师父……师父好……师父不会死……樱姐姐……樱姐姐……”
梦呓中的栗海棠不断呢喃着“樱姐姐”,红艳艳的小脸皱成一团,两条漂亮的尖叶儿眉拧成疙瘩。
“师父……樱姐姐好……师父好……樱姐姐别走……别走……玉……玉……”
栗海棠喃喃梦语,诸葛弈听得剑眉深锁。
他倾身伏在她的耳边,低沉嗓音温柔地问:“樱姐姐是谁?”
梦中的栗海棠很不安,她走在漆黑的夜里不断寻找着刚刚出现的女子,那个她曾经见过玉雕像的美貌女子。
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询问:樱姐姐是谁?
梦中的栗海棠站住,仰望漆黑的夜空流星闪逝。她伸出手想抓住一颗又一颗流星,耳畔回荡着那句熟悉的声音。
“师父!”
栗海棠惊喊,迷蒙的杏眼刹时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