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在洛城酒史上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以洛城酒业的发展来看,这一天算的上是酒城洛城的起点。
但从洛城众多酒客来看,这一天却是无比黑暗的一天。黑暗到就算洛城发展到天下有数酒城,城里美酒成山,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却仍然会时不时想起十数年那条青石巷里的那家挂着“劣酒”旗子的酒肆,仍然会想起那个一年四季除了夏天都穿着棉衣的少年。
……
……
酒肆开门了,
在十天没有开门后的酒肆终于是开门了。
而且和以往不同,一大早,酒肆的门就打开了。然后过了没有多少时间,就陆续有人上门了。
不一会儿,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后来的人只能站在小院里,不过没多久。小院也是站不下人了。
一小部分人发现,今天酒肆里的酒是往日的许多倍。而在酒肆里的每张桌上都有着数坛酒。
而在院子里,也依然有着数十坛酒,按照往日的数量来看。今天这里的酒抵得上半月,甚至一月的酒量了。
叶如晦就站在小院旁的屋檐下,手里拿着的,也是一碗酒。
他轻轻道:“各位叔伯,如晦自小在洛城长大,母亲早逝,父亲多年了无音讯,要不是诸位叔伯多加照料。如晦怕是活不到今日。”
“今日是如晦酒肆最后一天开张了,今天这里的酒,全部都赠与各位叔伯,喝了这碗酒,如晦明日便离开洛城前往帝都。”
说完,叶如晦一口将手中的酒喝完,看着在场的众人。
之后,众人纷纷出言挽留。而街坊们也闻声而来,特别是一些大婶们。
“你这小子,觉得翅膀长硬了不是,才多大年纪就想出门闯荡?”
“对呀对呀,刘家嫂子说的是,如晦啊,是不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你说出来,婶子们帮你想想法子。”
“如晦小子,外面可不比这洛城,尽是些勾心斗角,你还小,别出去被别人霍霍了。”
“小叶子,你这身体也不好,出门在外能在比家里?”
几个大婶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叶如晦硬是接不上嘴,等大婶们停了他才缓缓说道:“刘婶,张婶,你们就别担心我了,我长这么大了,按道理说也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你们放心,我以后还会回来的,刘叔不一直想要州里产的胭脂么,等我走到州里的时候就托人给你们捎回来。”
对于这些大婶们,叶如晦和他们还是挺深的感情的,那时候小没饭吃,还不是街坊们东一顿西一餐给接济起来的。
大婶们见叶如晦去意已决,就没有再多加挽留。不过仍然是东一句西一嘴的关心他衣服是否带好,干粮有没有。还有盘缠够不够。
一旁的几个汉子看着自家的婆姨,也是不禁摇头。自己家的孩子都不见她有如此上心。
真怀疑叶如晦才是她的亲儿子。
这期间,有汉子摇头叹气的动作太过于明显,被自己的婆娘揪着耳朵就骂上了。
“你说你,整天游手好闲的,老娘不过光心小叶两句,你摇个什么头?你说你比的上小叶半点么,小叶一个人开着这么大一间酒肆,你呢,你会些,不是老娘说你。唉呀,老娘都不想说你。”
被揪着耳朵的汉子脸涨的发红,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恨当初怎么娶了这个母老虎。
只得在心中默念,我这不是怕她,只是不和她一个妇人计较。书上写的好,什么来着。
没有念过几天书的汉子也找不出什么来安慰话自己了,只得哀叹,得过且过吧。
还是叶如晦出言相劝才救了汉子的耳朵一命,汉子冲着叶如晦招了招手,以示感激。
酒肆里众人见怪不怪,自顾自的喝着酒,叶如晦也和这些人拉着家常。
……
……
日头渐渐西斜,酒坛也渐渐空了。众人都起身告辞,叶如晦站在酒肆门口,待人都走完后,才转身进屋,在屋里劣酒已经没有,剩下的就只有几坛梨花酿。
叶如晦拿了把锄头,在梨花树下旁的空地上挖出一个坑,埋下两坛梨花酿。
看着那颗梨树,叶如晦良久没有动作,之后才轻轻一叹:“当真是人如梨花?”
同样的,他在老人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也埋下两坛,然后他想了想,再拿了两坛酒到李老头家里,给他放在屋子里。
做完这一切的叶如晦,回到酒肆,把门窗关好后,在床下拿出一个箱子。
里面是他这些年的积蓄,一共四百零三两五钱六文。全部都是现银,
他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很是犯难,全部带走的话太重,背着也麻烦。
想了想,他拿着银子在街坊家换了三百两的银票,自己带着一百两的现银。
然后叶如晦拿出铆钉,钉好窗户,把门也修了修,去街上买了把大锁。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提着街上买的礼物,挨家挨户的把救济过他的人家都走了一遍。
这时候天色渐暗。他回到酒肆生火做饭。难得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只做了一两个菜。
而是把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给做了。
老腊肉,香肠,一屋子尽是香味。
这一顿,叶如晦吃的很饱,饱的让他在半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他的心情很复杂,心里是五味杂陈。
有些是离开家乡对外面世界的憧憬,有些则是不舍。更多的还是对老人的思念。
毕竟对于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