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知道青曜十三司的教习和徐有容都来过汶水,亲自替长房大爷看过病,但他还是决定亲自来看一眼。
正如刚才他对那名老宅管事说的话,他在医道方面有绝对的自信。
就算所有人都断定长房大爷不是中毒,而是患了不治之症,他依然要亲眼看过才会相信。
他看着那名昏睡不醒的中年男子,想要在眉眼间找到些唐三十六的痕迹,却发现有些难。
可能是因为过于消瘦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满脸金色。
他坐到床边开始搭脉,半刻钟后,取出金针刺入对方的经脉里,开始进行更细微的观察。
这一次的时间用的比较长,直到冬日到了中天,他的手指还是握着金针的尾部,进行着一种极富韵律感的颤动。
房门紧闭,把所有的画面隔绝在里,谁都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南客站在门前,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无论是唐夫人亲自端来的锦凳,还是大丫环双手奉上的珍茗,她看都没有看一眼,更不要说话。
最开始的时候,看着教宗陛下进了大爷的房间,长房的人们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在他们想来,教宗陛下能炼制活死人的朱砂丹,医术必然是极高明的,就算圣光术不能救活大爷,喂大爷吃颗朱砂丹也成啊。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人们渐渐变得焦虑起来,有些胆大的丫环想的眼光吓得退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陈长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唐夫人迎了上去,先前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的她,至此时再也无法压抑情绪,满脸紧张,又带着些希冀的神色。
看着唐夫人的神情,陈长生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金针探微,他对唐家大爷身体的情况已经有了非常全面的了解,但了解的越多,他越觉得奇怪。唐家大爷身体里确实没有任何毒素的残留,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只是经脉渐渐枯萎,生机正在不停地消逝。
问题在于,他找不到病因,那么自然没有办法治,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他在唐父肝经主窍的深处,隐约感知到了些阴寒的气息,只不过那道气息非常淡,无法追源,有可能是多年前的旧疾,也有可能是……
“唐家大爷以前腰部受过伤吗?”他向唐夫人问道。
唐夫人认真地回忆了一番,摇头说道:“受伤的次数不少,但还真没伤过腰部。”
陈长生忽然注意到南客的小脸上有些困惑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南客看着他说道:“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陈长生心道难道果然如此?转身带她进了房间,说道:“仔细闻闻。”
南客像小狗一样对着空气不停地嗅着,脚下不停地移动,越来越靠近床。
最后,她在床边停了下来,望着陈长生点了点头。
陈长生明白了她的意思。
唐夫人非常聪慧,虽然不明白南客的具体的意思,却懂了,脸色顿时变得雪白一片,身体微微摇晃。
陈长生看着她摇了摇头。
唐夫人的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情,稳住心神,也稳住了身体。
这时二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些嚎哭声,听声音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
“青天开眼啊,大爷您终于有救啦!”
“教宗陛下恩德齐天,我胡三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大爷啊,你快醒过来啊!”
听着这些声音,内宅丫环们的脸上露出不耻的神情,几位管事妈妈更是愤怒至极,要不是想着教宗陛下在此,只怕要骂出声来,恨声说道:“这些无耻之徒哪里是真关心老爷,只不过是怕老爷被陛下救活了收拾他们!”
陈长生在道庙里长大,哪里见过世家老宅里的这些险恶,不由微怔。
“这半年棠儿在祠堂为父亲颂经祈福,我又急着给大爷治病,对下人难免疏了管教,惊扰了陛下,实是不敬。”
唐夫人带着歉意说道,请他去了隔厢的书房里暂歇。
书房里很安静,听不到远处传来的那些毫无真情实意的哭声。
除了唐夫人和他,只有南客跟了进来。
没有外人在场,唐夫人终于流露出了真实的情绪,眼睛微红说道:“感谢教宗陛下的恩德,还请陛下救大爷一命,这唐家的产业尽可以让给二房,我只想大爷能活着,棠儿能够被放出来。”
陈长生说道:“您放心,一切都以大爷和唐棠的安危为重。”
唐夫人看着他的眼神确认是真话,才真的放下心来,说道:“今日或者还要借陛下如海神威。”
陈长生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夫人但用无妨。”
……
……
回到道殿的时候,时间已经近暮,夕阳照在汶水上,陈长生再次来到水畔。
后园草地已经修复如新,完全看不出来昨夜那场暗杀的痕迹。
桉琳大主教,关飞白等人紧紧跟在他身边,再也不愿意昨夜那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没有过多长时间,凌海之王回来了,也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唐夫人以冲撞教宗陛下的名义,直接杖死了三名二等管事和十余名家丁,逐走了七八个婆子。
行刑的时候,凌海之王就站在旁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于是没有谁敢说话。
那名唐家老宅管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听完唐家长房发生的这些事情,关飞白觉得很是郁闷。
他和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