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慧从画廊老板口中得知买画的人是苏应衡的助理贺坚,整个人都懵了。

她眼前渐渐清明起来,那些似是而非的关节这一刻都打通了。怪不得她的案子整个律师圈子都不肯接,原来苏应衡竟然就是幕后推手。

原本还一心一意盼着能还一部分钱给荀艾笙,寻求庭外和解,但现在她知道,那些全都是自己的妄想。

依苏应衡在束州的赫赫声势,脚抖三抖都能震死他们一家子。

她彻底慌了,真没想到荀艾笙那丫头真有这个造化,能让苏应衡替她出头。

范清慧在病房里面来来回回踱步,再大的空间也装不下她的焦躁。

越走越是心惊肉跳,她眼前出现一片幻象,只觉得阴暗潮湿的监狱正朝自己招手。

她身体不禁开始发抖,豁然把窗帘拉开,把外面的阳光放进来。

“没想到你这么没用,不是从小到大护着那丫头么,到头来你下跪都没能让她心软!”,范清慧一肚子恐惧无处发泄,把气一股脑对着荀智安撒。

荀智安垮着嘴角,一脸苦相,“你觉得我的膝盖那么值钱,能抵得过那十来幅画?”

“自从她搬到我们家来,就没安生过。现在可好,狗咬吕洞宾。要我说就跟她那个妈一样,招男人的狐媚子……”

“行了!”,荀智安打断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话。画被苏应衡的人买走了,人家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庭外和解这条路走不通。如果艾笙真起了心让你坐牢,你这就是证据确凿的盗窃罪!”

“那你让我怎么办!”,范清慧哪儿还听得了这些话,她拿起自己枕头边的皮包,发疯了一般开始收拾东西,嘴里神经质地碎碎念,“在这个地界犯到苏家手里就是找死。现在没办法了,只有逃走,我们一家人带着那些钱出国去。有多远走多远,远离荀艾笙那个扫把星!”

可越忙越乱,她手一抖,刚从柜子里取出的东西掉在地上。荀智安上前来抓住她两只手臂,“你清醒一点!跑已经来不及了。艾笙这孩子我知道,她只是想把画给拿回去。虽然现在画在苏应衡手里,但我们还是要表个态,有悔改之心,的的确确想把画还给艾笙。”

泪水顺着范清慧苍白的脸颊滚落,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问道:“你的意思是——”

“跟贺坚商量,把画买回来还给艾笙”。

范清慧犹豫地看着他,“他们会答应吗?”

荀智安疲惫地叹气,“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想了想又问,“家里还有多少钱?”

范清慧爱财如命,当初听说苏家给艾笙撑腰,她也只是想着把一部分钱还给艾笙,大事化小,自己也能从中捞一笔不小的好处;结果现在才知道,贺坚买画就是在设圈套让自己往里钻,把钱全部拿出来填上这个窟窿,简直是剜掉她的心头肉。更何况——

“前段时间我拿了两百万给之岚”,范清慧见丈夫瞪眼,不耐烦道,“她也大了,总要出去跟人交际的。难道你要眼睁睁看别人吃肉,你女儿喝汤啊?”

荀智安简直头疼,“让她把钱退回来”。

恰好荀之岚来探视,他便把情况说了一遍。荀之岚满脸不忿,“凭什么要还回去!既然是苏应衡把画买了,肯定那些画是在荀艾笙手里。她都拿到画了,还想怎么样!我们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当不起这一千多万吗!”

荀智安生气地说:“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妈坐牢啊!”

荀之岚不服气地瞪着眼,胸口剧烈起伏,最后撇了撇嘴低声道:“我本来想拿钱做个全身整形的,定金都付了五十万”。

范清慧大惊,“那你现在还剩多少?”

荀之岚看着母亲紧张的神情,嗫嚅道:“一百来万吧”。

荀智安脸上愁容更深,这算又多了一百万的缺口。

但现在没办法,砸锅卖铁都要拿出那笔钱来,便对范清慧说:“少了的钱再想想办法吧”。

于是接下来几天,他们都在为了凑钱而奔忙,或借或处置家里的不动产,总算凑齐了,荀智安这才打电话,约贺坚见面。

结果对方工作太忙,空不出时间来。等好不容易定下来,到了第二天又临时说来不了。

这让本来就没什么底气的荀智安夫妻更加惶然,只能低声下气说事情太紧急,务必请贺总助见一面。

贺坚这才大赦天下一般,说他中午有半个小时的空闲,约他们到瑞信广场旁的咖啡厅见面。

荀智安他们这才见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贺总助。

“我们总裁是个严格的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所以每天做事谨慎为要,我们这些下属便要翻来覆去地查漏补缺,自然有些花时间。也就挤不出空来。几次没能赴约,请二位见谅”,贺坚官话说得漂亮,脸上带着职业笑容,一看就知道处事圆滑,不好应付。

荀智安夫妻面面相觑,光听着他提到苏应衡就觉得心惊胆战。荀智安怏怏地说:“贺总助哪里的话,瑞信这么大的集团,自然事务繁忙,是我们打扰了。今天也多谢你拨冗见我们夫妻一面”。

范清慧听二人你来我往就是没说到正题,心里着急,直言道:“贺总助,今天请你来,是想拜托了一件事”,贺坚点了点头,表示洗耳恭听,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接着说,“能不能……能不能请您把江怡杉那十幅画卖给我们”。

贺坚只装作惊讶,“你把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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