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雪一口气说了那么些,手里的杯子端起又放下,最后才喝进嘴。

她细白的手捏着茶盖,仪态万方且毫无生息地嘬了一口茶,拿大家闺秀的标尺调教出来的人物,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语言上的交锋已经对过几次阵,她抿了抿耳边的头发,缓缓开口道:“荀小姐这话说得我有点糊涂。我演警匪片跟今天这事儿可没什么关联,要真是演什么便有电影里主角儿的特点,那我还演过皇后呢”。

艾笙也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说道:“既然赵小姐心里还存有异议,有个最简单不过的方法——博古行事严谨,程序完备,拍卖会的监控录像肯定是有,看过之后,自然水落石出”。

赵从雪抚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手指渐渐蜷紧了,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又放松表情,笑容明艳,“调监控录像就不必了吧。就像应悦说的,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各方都要惊动,外人见了,还以为着里面真有什么龃龉”。

幸好温序不在这儿,否则他便会吊儿郎当地来一句“这会儿想起两家情分这事儿了?”

苏应衡瞧了一眼自己爷爷沉静的神态,慢吞吞地开口,“博古做拍卖多年,规矩自然是守得严严实实,嘴就跟拍卖品似的要上一层塑封。管他们要一份监控录像,哪里算得上惊动。再说,我们每一个人都坦荡,也折损不了脸面”。

这话说得四平八稳,毫无偏颇。但赵从雪一听,脸色便僵得像上了层浆糊。

监控录像这一环是她没有料到的。事实上她将砚台交给艾笙后,就开始坐享其成,只等着东窗事发。

但赵从雪从来没想过,荀艾笙不仅看出了破绽,还留有后手。现在更一副决不罢休的架势。

赵从雪不禁用余光探看着艾笙,心里像压了一座大山,呼吸发紧。的确是年轻,再怎么聪慧也不见得能达到睿智的程度。

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应衡在中间作为。这想法立刻让赵从雪打了个寒噤,毛孔皱缩在一起。

苏应衡是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刺在心头的朱砂痣,放弃他对于赵从雪来说,就是扔掉自己的信仰和人生轨迹。

所以苏应衡对艾笙的回护,比当场揭穿她在拍卖会上动的手脚还要令她心灰意冷。

窗外参天古树上藏着的夏蝉声声叫着,更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赵从雪心里一寸寸发紧,脸色也不由自主地变白。

现在她唯一祈祷的就是,助理赵立山够聪明,会把证据销毁。

赵家人靠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立族于现在,赌徒基因代代传承。

所以到了这步田地,赵从雪仍然咬牙撑着那股劲头,坐在那儿岿然不动。表情更是笃定。

“我问心无愧,既然应衡要调监控,那就调吧”,说着她的手机响了,向在坐的人告了声恼,便大步跨出春晖堂去接电话。

怕其他人听到,赵从雪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又左右探看着杳无人声,才咬唇接了电话。

来电者恰好就是助理赵立山。

等按下接通键,没等对方开口,她先劈头盖脸地说:“现在赶紧去博古在威尔森酒店拍卖会的监控录像拿到。不管你在哪儿,现在就去!”

她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声线急促,最后一句话像是呵斥出来的。

但手机那头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赵从雪恼怒非常,“跟你说话!赶紧去!”

“赵小姐”,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传来,跟赵立山平时毕恭毕敬的态度完全两样。

赵从雪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摔下去。她定了定神,猛吸一口气,冷声问道:“你是谁?”

“我在你后面,不如你转身,我亲口告诉你?”

赵从雪见鬼一样地扭头,便看见一个身着衬衫西裤的男人举着手机,挑眉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是几个身形高大,面无表情的下属,而那些人手里正押着赵从雪的助理赵立山。

赵从雪的瞳孔因为惊愕骤然缩紧,她四肢发软,两条腿僵得像一双筷子。

“岳南山”,她喃喃地叫着为首男人的名字,但岳南山却根本没作停留,大步往春晖堂的方向走去。

赵从雪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追赶上去扭住岳南山的胳膊,“你抓我的人干什么?”

岳南山轻而易举地掰开她的手,因为赵从雪身上的香水味皱了皱眉,他又往前走,“这个问题,你该去问苏先生”。

赵从雪在赵家是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但这里却是苏家的地盘,她的势力触角再长,也伸不到这儿。

根本拦不住这群气势汹汹的男人,她只能慢人一步,到了春晖堂。

厅堂里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被押着的赵立山身上。

岳南山的手下在赵立山腿弯处用力踢两下,后者吃痛地跪了下来。

赵立山环顾四周,满脸惊恐,额头很快浮起冷汗。当他的目光掠过苏应衡身上时,心里的恐惧像积蓄已久的火山,霎时爆发。

苏承源只是拿眼睛一扫,便知道人赃并获,接着他谁都没看,手在膝盖上拍了拍,撑着扶手利落站起身来,“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参合了。应衡,你看着办吧”。

苏应衡坐在躺椅上,“嗯”了一声,背挺得笔直,“小事一桩,您也不用换地方,我问几句话就成”。

苏承源便站在那儿没动,背着一只手,在腰后捶了捶。

苏应衡一双黑亮的眼睛迸发出锋芒,沉重地看在赵立山的身上。

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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