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贼眉鼠眼的,眼珠子咕噜噜直转的,肯定心眼太多,不要;表面呆呆的没有一点活泛气,太傻的也不要;身体太单薄的也不要。年岁太大的,也不要。
就这样,在二十几个人当中,选了又选,挑出了五、六个十几到二十岁,健壮又顺眼的壮汉来。打算当米铺的伙计。
“小姐,你,你要不要找个掌柜?俺,俺以前做过米铺掌柜。”
晴娘刚一转身,就听得落选的人中,有个比较细弱又胆怯的声音说道。
哦,还真有人做过米铺的掌柜?
闻言,晴娘有些惊喜,忙睁大眼睛,回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下巴上挂着一幅邋遢胡子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色也灰扑扑的,满是忧愁的表情,朝她一个劲的打躬作揖,在自荐。
“你当过米铺掌柜?那你如何沦落到如此地步?”晴娘就轻轻一笑问道。
按理说,凡是大周国的老板阶层,生活都比较安定,很少能沦落到自卖为奴的地步的,除非是有不得已的情况,或者欠了太多的外债偿还不起了。
可是,又为嘛会欠这么多债务呢?
晴娘可不希望,挑到个品行不端的家伙当掌柜。
“俺,俺是从边关逃难来的,米铺早就被狼兵们抢光了。俺媳妇也吓病了,银子都在路上花光了,花光了——”
中年男人就低着头,有些难过的把事情原委一一述说来。说道难过处,眼中还直闪烁着泪花。
听得这男人一说,院子里,又有好多奴婢触景生情,红眼圈。不过却在主人家里,不敢放声大哭,就在偷着擦眼泪,唏嘘不已。
没法,这些人当中也有好些跟那个中年男人一样,也是一路从边关逃难出来的。
却是人离乡贱!
身在异乡,生活艰难啊。
见状,晴娘也觉得有些伤感,眼睛有些酸酸的。
真就是国不强,民不盛啊。好好的老百姓,却要背井离乡,逃难到异地为奴。
“求您,买了俺吧。只要买了俺,能给俺几两银子救俺媳妇一条命。俺这辈子,都做牛做马报答您。”
那个中年男人就被生活逼的,放下了最后的一点矜持和尊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晴娘是叩又是拜的。
态度,极其谦恭又卑微。
见状,晴娘却有些沉默不语。
这位中年人,如果真的当过米铺的掌柜,买了他用来打理米铺,熟门熟道的生意,确实最好不过了。
可是,他还有个病妻,听说还病得比较严重。
这要是买了他,他不得把他那个病妻也带着来啊?
也不得要掏银子给他那个妻子看病啊?
而且,还不知道要掏多少银子呢!
无亲无故的,她又不认识他,为嘛要买个奴婢,却要搭个药罐子跟着坠脚啊?
“求这位小姐,买了俺吧,俺,俺不要多,只要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俺就行。给俺娘子看场病就行。俺,俺就跟你走——”
这个中年人倒是有点眼力价,见晴娘在犹豫,眉头都皱得紧紧的,就知道她为什么事情烦恼呢。忙爬在地上,磕着响头,使劲央求着。
“陈达,你这是干吗?别逮着一个主顾,就这么缠人,还让俺做不做生意了?再这样,你就滚,再别来俺这里寻门路!”
见那中年人如此难缠,晴娘都面有难色了,光头赶紧就出面了,忙叫院子里的打手,把那人给拎了起来,架着胳膊,忙着开了府门,似乎要扔出去的架势。
原来,这个陈达,不是牙行老板事先买来的奴婢,而是看他可怜才让他在这里寻个机会的。
回头,又对晴娘赶紧赔笑到:“这个陈达,每日来俺这里排班,就想把自己卖了出去。他也不想想,带着个病婆娘拖累,谁能买他啊!”
“无妨,咱们继续看人吧。”晴娘却是大度的一笑,就揭过此事了。
那人有个病妻拖累,她确实不想买。
不过,也可以在这里难得这个牙行光头老板人不错,还肯让这个叫什么陈达的,天天来这里候着,等待买主好救治他的病妻。
刚才,已经挑选过六个汉子了,晴娘就把那几个精装男子都定了下来。就要跟牙行老板签订买卖契约。
“六个人,是六十两银子。这位小姐,您看这个价格可以吗?”
牙行老板一看生意要做成了,马上就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赶紧就翻了翻账本,把这些人的售价,告诉给了晴娘。
哦,才六十两银子啊?
闻言,晴娘还挺惊讶。
她在青山县的时候,可是听说,一般一个孩子的价钱就要将近十两银子的。要是个青年男子,可至少得卖十五六两银子了。赶得巧了,有时候,二十两银子也是卖得出的。
怎么州里,奴婢这么便宜啊?
“呵呵,您可别嫌贵啊。俺这里啊,已经卖得够便宜了。要是赶上前几个月,没出战乱的时候,俺这里,可得一个人至少也得这个价钱。”
那个光头还以为晴娘嫌弃奴婢价格高了呢,忙就灿笑解释着,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连连比划着。
晴娘这才明白,感情,不是州里奴婢比县里便宜,而是因为边关战乱,奴婢多了,他这里才便宜的。
已经,由原来的二十两银子,下降到十两了。
“好,就这个价钱吧。”六十两银子,确实是不多,晴娘也懒得再跟这个光头老板降价了,当场就点了头。
于是,就和牙行签订了合同。当场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