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嫡子-宋名轻耳语谈话。宋名轻正是六年前声震九州的少年状元郎,十七岁时蟾宫折桂,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几年内一路高升至大理寺少卿,如今才不过二十有三,是儒士们眼中百年难得的振振君子。凌叔行商时曾与宋府有过几次交锋,对宋名轻的评价是:这是一把四角俱全的君子剑。

忽闻太子唤我道:“和颐如今芳年几何了?”

我回道:“二八了。”

太子一笑道:“皇奶奶过些日子便要回宫了,看来诸位妹妹的终身也是快有着落了。”

皇奶奶前年因患了咳疾凤体欠安,今上特命人抬去了闽州的行宫休养。今上虽非皇奶奶亲生,但他素称以仁孝治天下,因此身体力行对于皇奶奶十分尽心。闽州四季如春、青山秀水是个养病的好所在,皇奶奶养了近两年身子已大好,已定今岁夏初回郢湘城来。皇奶奶自入花甲年后,最喜与人做媒牵线搭桥,基本宗里的婚事一半是她拿的主意。

自几位适龄皇女皆出降许人后,她便倍感人生少趣。如今我与娴温这批皆已及笄,哎……前途难料呀!

太子话音一落,长越玉树般的身躯微微一僵,转眼望了过来,四目相对时我与他皆有些微怔。君弦适时地叫唤起来:“和颐,赶紧让你府上的重总管寻个僻静处,咱们叫上娴温一块去躲躲。”

宋名轻如沐春风地笑着:“有翊王殿下在前头顶着,世子大可不必惊慌。”

君弦一听这话,喜滋滋地蹭到长越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吾之幸福便全赖殿下了。”

长越扫他一眼道:“皇奶奶从来都爱一锅炖,无论谁顶在前面,你也难逃下锅。”君弦被他说的垂头丧气,惹得众人笑声连连。

夜幕四合,天色苍苍,宫人提了宫灯来,众人才相携而走,往含元殿入宴去。我刻意落在后头,菱月执灯在我左侧。正当我与他们渐离渐远时,却见太子殿下忽而掉头过来,他望着我的腰间眸光略有些闪动,道:“你腰间的荷包好生别致,可否与本宫一观?”

我虽不明所以,但仍是毫不懈怠地将左腰间的荷包取下,由桑晴转手递与他。他接过后,命人提高了宫灯细瞧了一番,眸光愈加闪烁道:“此荷包你从何处所得?”

我此刻方才想起那荷包的得处,如实道:“午后在兰嫔娘娘处小坐时,见荷包上的绣纹奇特好看便多看了两眼。兰嫔娘娘见我欢喜便解下送与了我。”我看他仍紧瞧着那荷包,便好心为他说解道:“这双翅飞鱼乃娘娘自描花样,用的是不常见的羽绣之法,别处断然是不可见的。因此臣女也未推辞,便厚颜收下了。”

只见他喃喃问道:“果真世间仅有?”

煦王府的丝绸生意做的不少,我亦随着凌叔过眼许多,此等绣法及花样确实少见。但我不曾见过也不代表没有,只得含糊道:“应当是吧。”

他看了许久方将荷包还我,我见他面色晦暗,以为他也极喜此绣,却碍于脸面不好开口,遂善解人意道:“太子殿下若是看得上,那和颐便借花献佛送与殿下吧?”

他略有些生硬的一笑道:“不必了,本宫怎好夺人所好。”凌叔常说我说话少根筋,眼下此事又正合了他这话。若是不知明细的外人见了太子拿着兰嫔的贴身之物,那可就误会大了。皇子与后宫妃嫔私相授受此事可大可小,也可掉头。

我暗汗一把,又听他有心替我解围道:“听闻兰嫔娘娘素爱独往,她即肯送你贴身之物,想必待你不同。若是转送了别人,可不辜负了娘娘的心意。”

据闻兰嫔周氏之父周苍乃父王旧部,三年前因病而逝后方才将遗孤送至宋府教养,长越母舅宋尚书与周苍乃连襟。兰嫔生母早逝,其父周苍一去后便只孤身一人,不得不寄人篱下由姨母钟氏抚养。

谁想去岁年初,今上幸临宋府时便给看上了带进了宫里,自此三千宠爱在一身,无人与之分秋色。想必正是因为父辈的渊源,兰嫔娘娘方才待我不同些。到底还是沾了父王的光,才能在被娴温与其爪牙冷言冷语时,被兰嫔独自带回了宫里一坐,得以安静。

太子走远后菱月才得意道:“我说的没错吧,这绣工简直天下第一。太子殿下何等旷世奇珍没见过,竟也巴巴地跑了过来瞧一眼,可见其之不凡。”

桑晴失笑道:“看把你得意的,我不过说了句引凤阁的绣品不在其下,你便记到现在,说话还咬文咬字的。”

我见有宫人来往便轻咳一声,她们方才收了话,垂手而行。


状态提示: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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