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了吧?你信我了吧?我说了,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他在我耳边呢喃,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耳朵上,痒痒的。
我忍不住咯咯笑,因为声音没有故意控制,听起来有些娇脆。他似乎还说了什么: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有事之类的。但一来,我酒意越来越盛,二来他说得好小声,所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想像出来的,然后又很快忘记了。
迷糊中,我只觉得他身上很冷,衣服领子上的毛毛,摸起来手感却很好。于是我抓住他的衣领,腿上却无力站直,到头来整个人像吊在他身上似的。这让我忽尔想起十二姑娘山上的那晚,他为我几乎送命,蓦然就掉了眼泪。
“其实,我也不想让你死的。”我大着舌头说,“那时候我梦到你死了,还很伤心哪。公羊潇洒……呃,表哥,你为什么是我的对头人呢?你要是不姓公羊多好。”
他不说话,抿着唇,眼睛亮得惊人。他也没把我扯下来,反而抱住我的腰。好奇怪,他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纷纷,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就知道有一天你会习惯我的存在,会舍不得我。”他说着,声音低沉得要命,却又像着火。
我抬头望他,看他离我越来越近,俊美的脸在我眼前放大。
噗嗤,我很没形象地笑出来。因为我又做梦了,之前我梦到过顾荒城吻我,然后再细看却是他。再之前,我们还有过歪打正着吻。那么现在,我闭眼再睁眼,他会不会变成顾荒城?阿邦?小武?曹远芳。
“真没情趣。”他一手仍然搂着我的腰。一手却盖上我的额头。
我此时正玩睁眼闭眼、闭眼睁眼正欢,还不时配两声傻笑。同时,我感觉头发沉。身上好热,不由自主地扭股糖般往他怀里钻。
我想我醉了。凝翠楼里那种果子酒真好喝,到这时候了,水果香气还在唇齿间。难道,这就是人们说得后劲十足?呵呵,真好。回头,给父皇整点进宫。
咣当!
哪来的声音?这么刺耳!我迷蒙着又眼,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大眼睛男生。把眼睛瞪到大得不能再大,就呆立在不远处。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小桥上的情景。而他脚下,有个铜盆,大约想洗洗睡了,倒水时发现外头有同窗。
“齐太子,你好。过来……过来玩,我表哥要讲故事。”我招手,声音嚷嚷得好大。
赵关没过来,指着我和公羊潇洒。一句话也说不出。
什么意思?指着我干什么?太没有礼貌了!
而后,又是两声门响。接着,两条人影。一块一慢,跑到小桥上来。其中一个,高大而温暖,身上有着我非常熟悉的气息。那人才一拉我,我就舒服的靠过去。
“小武。”我吸吸鼻子,“阿邦哩?”
“这儿了。”一个略冷的声音响起,同时我被拉了一下,靠上另一个熟悉的身体。
小武呼吸又重又急促,证明他非常生气。而他一得了自由。身上就绷紧了,完全是他要动手的前兆。可是三更半夜的。他要打谁?
“你若挥拳,赵关就会借题发挥。”公羊潇洒站着不动。话却到了,“我可以解释,就算你不听,至少也要无人处再揍我。”
“听他的。”阿邦声音冰冷而低沉,“要考虑纷纷的名声。”
这和我的名声有什么关系?我努力压下脑海中的迷蒙之意,站得直些。这才发现我的衣服很不整齐,七扭八歪的。公羊潇洒的衣服更倒霉,衣领全让我扯开了。
“衣衫不整,仪容不佳。扣分!扣分!”我嚷嚷,还笑。
“好好,扣分。明天禀报顾司业,全体扣分。”阿邦哄着,又拉着我的胳膊,控制我不要摔倒。小武则一转身,宽阔的背部弯下,把我整个人背起来,向我的房间走去。
“多谢王世子殿下。”阿邦感激的笑,表情和声音都极到位。
“他是我表弟嘛。”公羊潇洒好整以暇的把衣带系好,转身看了眼赵关,“齐太子殿下回屋里去吧?夜了,我们大燕的冬天,还是挺冷的。”
“你……你们……”赵关似乎还是很惊讶。
“纷纷回来晚了,又醉了,跑到小桥上来。”公羊潇洒解释,声音平缓,充满了让人信任的力量,“我本来在这儿赏冬月,想谱只笛曲,看他差点摔到,就拉了一把。谁成想……”他笑起来,似乎很是无可奈何,“这小子会发酒疯啊,我使劲拉也拉不住他,还要打我,把我衣服揪成这样,八成平时对我有怨气儿。呵呵,尴尬事,齐太子也遇到过吧。”
“是吗?”赵关歪歪头。
他肯定没看到什么,只是一眼两眼的纠缠画面,不然不可能是这个表情。肯定上来,笑眯眯的多嘴多舌。
“不然是什么?”公羊潇洒挥挥手,“都回吧。对了,阿邦,别折腾着给纷纷换衣服,赶紧让他躺下,被子盖暖些。他醉了酒又受了风,不立即捂一下,怕会得风寒症。”
阿邦点头,又冲他拱了拱手,仍然是有些感激的意思。
赵关看看阿邦,见平时最敌对的人,忽然间友好起来,也再没多说什么,捡起铜盆回屋了。
而阿邦跟着小武到了我屋,随后我就睡死过去。脑海里最后的形象,是他们担忧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没有二年级的课,再加上宿醉,我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不过,醒来后还是头疼得要命,嗓子眼像冒火,干得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