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语

叶孤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下山干什么”

吕影盯着他冷冷地道:“下山做你该做的事。”

叶孤一愣,想起自己上山来拜师的初衷。在山上的这几年,是他有生以来少有的快乐日子的重要一部分,他也明白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面对所背负的血海深仇,但没想到师父先前没有任何的暗示,下山二字来的如此突然。

缘曦也将筷子放在碗上,“叶孤,若你还没准备好,便多留些日子也成。”

“留下来?该教他的我都教他了,留下来干什么?”吕影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我这寺庙虽小,也不差叶孤一口饭,叶孤若是不愿意再下山,一辈子留在这里也行。”缘曦的语气少有的强硬起来,显然还是对叶孤下山报仇一事不太支持。

眼看吕影、缘曦二人即将针锋相对,饭桌上本来和谐的气氛变的有些尴尬。

叶孤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准备好了,明日下山。”

黑夜,这是叶孤下山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叶孤的房间是一个极为简朴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偶尔会发出一些“吱呀”声的桌子和两张凳子。但这却是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叶孤慢慢地环视了一遍这个屋子,似乎要将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

过了一会儿,叶孤叹了一口气,脱下外衣上了床睡觉。

叶孤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眠。在这六年里,每当他闭上双眼,就会回到那个破败的稻丰村,重新看到那个无能为力的一直在哭泣的男孩。复仇二字如同一双恶魔的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时刻提醒着他血海深仇。

在山上的六年,和蔼又超然的缘曦前辈,外表孤冷却十分照顾自己的师父,以及总是让他哭笑不得的糖糖,每一个人,都是叶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们像是在叶孤跌入深渊之后,摸寻许久终于重新看到的光芒。

如今的叶孤,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上山时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男孩了。

“会舍不得吗?”叶孤问自己。

仇人的强大,即使如今的自己也未必能成功复仇。

下山之后,也许终身都不会再相见了……

也好……叶孤在九岁时就已经死了,我不过是游荡在世间的一缕残魂罢了……就这样走吧,也好……

这六年还不够吗?幸福,对于我这种人而言,本就是镜花水月吧。

叶孤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一声轻微的响动。叶孤灵巧地翻身下床,持剑轻步走到门附近,猛地一下打开门,石剑伸出指向门外那人……

门外那人一脸不知所措,“这次我没戴铃铛啊……”

叶孤:“糖糖……”

叶孤哭笑不得,收起石剑,让她进屋来。即使没有戴铃铛,以她的轻功水平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轻功太差。”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功夫不好行了吧,不用你和大和尚两个人轮番嘲讽我。”糖糖不满道。

叶孤微微一笑,不再说这个话题,倒了一杯茶水给糖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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