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夏洛克第二次扶住她了。
陌生的温热的触觉从背后一点一点传递过来,夏洛克拉住她的时候,安妮直接站立不稳倒在他身上。
他瘦削挺拔的身体支撑住她的重量。
已经是春天,两个人穿的都不多,夏洛克西装的扣子解开,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安妮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腹的僵硬和劲瘦。
她的脸被身后的体温烧的滚烫。
“德波尔小姐,”夏洛克低头俯视眼前那颗长满黄毛的小脑瓜,“你还要靠多久?”
安妮惊回神,连忙站直身体。
她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停了片刻。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她身后的夏洛克,在她起身后,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她靠过的胸口。
安妮调整好心神,转身,笑着说:“谢谢你,福尔摩斯先生。”声音清透,笑容柔和。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目光下移,极快的在她脖颈处一扫而过。
安妮察觉到了。
低头,这才发现,他刚才拉住她时,上衣的领口被扯歪,露出脖子和左边肩膀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安妮的脸又红了。正要伸手整理一下,就见夏洛克突然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领口边缘,若无其事地帮她把衣服拉好了。
他收回手时,微凉的指尖在她脖颈间轻轻擦过,安妮心里狠狠一颤。
她抬头。
夏洛克站在高她一级的台阶上,低头俯视下来的目光清澈干净的如同碧绿深潭,没有一丝波动的涟漪。
安妮觉得,胡思乱想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流氓。
他大概只是觉得,衣服是他扯乱的,就应该他来整理好。
安妮掩饰性的低下头,有些自嘲地牵了牵唇角,小声说:“你已经很高了,干嘛还站那么高。”
夏洛克真的走下来一级台阶,跟她站在一起。
他高大的身形挤进来,狭窄的楼梯更显逼仄了。安妮紧紧贴着身侧的墙壁,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他。
福尔摩斯先生一无所觉,淡定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走吧。”夏洛克说完,理所当然的牵起安妮的手腕,一直将她送到221b门外的大街上。
安妮低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她心里很清楚,夏洛克拉着她的手,完全是一种安全防范措施,以免她“令人担忧的身体协调能力”,致使他居住的地方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嗯,她一点都没有多想。
只是,从那只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安妮从手腕开始,整个人几乎都慢慢烧起来。
他真的好高,安妮被他牵着,稍稍落后他两步,从她的位置,抬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还有白皙深刻的侧脸。
安妮觉得脑子里现在翻滚的全部是与他有关的记忆,在上一世,她被病弱的身体困在医院的日子里,曾不厌其烦的在屏幕上注视他的身影。
可是现在想要仔细捕捉时,却连一个确定的画面都无法抓到,就像纷纷扬扬的大雪天里起了一场风,他就站在被风卷起的白色帷幕后面。
一场神奇却又不合时宜的相遇。
他终于停下了。
停在门口的马车前面。
暮色深沉,他们被笼罩在19世纪的黄昏阴影里。
夏洛克松开手,安妮马上提着裙角坐上马车。正要道谢加道别,一眨眼,夏洛克也俯身上来了,神态淡然的坐在她身边。
“你?……”安妮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约翰认为,作为请求的一方,我们应该表现出应有的感激和殷勤。比如,送你回家。哈德森太太要准备晚饭,约翰说要写他的博客,虽然我们都知道最近实在没什么有趣的案件,而且他一定发不出去。所以——”夏洛克看着她,表达出最后的意思——你只能选择我了。
果然。
安妮好脾气地笑笑:“你不用这样,我是自愿提供帮助。况且……”她停了一下,“我还不一定能帮上忙。”
福尔摩斯先生的回答是,长长的胳膊直接伸出车窗外,屈指在车身上敲了敲。马车缓慢的行驶起来。
安妮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
她转头看向窗外。沉寂的黄昏,街道中笼罩起一层薄雾,时而有马车从他们身侧驶过。
街道虽然平整宽阔,但马车和行人都很多,所以走得很慢。不像在乡村时,渺无人烟的田野,随时都可以纵马飞驰。
但安妮是喜欢这样的缓慢的。
“我很意外,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夏洛克突然开口。
回去?
安妮苦笑。对他们来说是回去,可是对她来说,那里不过是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在这里出生,这里有我新的家人和朋友。我当然不会离开。”
“但是你很清楚,你并不是安妮德波尔。”他淡漠平静的嗓音显得有些凉薄。
她该怎么解释,她已经是安妮德波尔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保留着上一世的灵魂和记忆,但是过往一切,确实随着她的死亡,画上了永恒的终点。
“夏洛克……”
安妮想试着告诉他,可是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叫了我的名字。”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在一个复杂的案件中突然发现了什么漏洞。
哈?
他璀璨的灰绿色双眸望着她,嗓音愉悦的解释了一遍:“刚才,你叫了我的名字。夏洛克。所以,我也可以叫你安妮。”
安妮愣愣的点头:“你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