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和夏洛克返回医院, 他肩上的伤口果然又裂开了。
医生帮他重新换药,安妮和华生站在旁边看着。
夏洛克靠在病床上,一句话没说, 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但安妮知道,他一定特别疼,因为他脸上血色褪尽, 额头上卷曲的头发都被汗打湿, 脆弱的垂在眼睛上方。
安妮看到, 洁白的纱布被红色的血液浸透。她的指尖颤了颤。
医生正要拆下被血浸湿的纱布,夏洛克突然出声了。
“安妮。”他的嗓音还是冷冷的, 听不出什么不同。
嗯?
安妮抬头, 红彤彤的眼眶对上他漂亮的灰绿色眼睛。
他抿了抿嘴唇,然后说:“出去。”
见她没动,夏洛克接着说:“坐到门口的凳子上, 我不叫你不准进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安妮点点头,赶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匆忙转身出去了。
夏洛克一直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被关闭的病房门挡住。察觉到华生的视线, 夏洛克转过去, 不满地说:“你也要先出去吗, 约翰?”
华生医生笑了笑, 意有所指地说:“我想并不需要,你放心, 我一定不会被你的伤口吓哭的。”
夏洛克轻哼了一声, 难得的没有反驳。
华生知道夏洛克从来不会认输, 他现在不反驳并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安妮一直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很久,身后的病房门终于打开的时候,她连忙站起来。
医生很严肃的告诉她,病人必须住院,而且不能再随意走动,以免伤口再次裂开。
安妮答应下来。
但安妮对医生的这个承诺到了病人这里却很难遵守——
夏洛克拒绝住院,而且表现出绝无仅有的固执和倔强。无论是安妮还是华生,都不能说服他。
安妮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很无奈,她说:“夏洛克,生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他不是简单的生病,而是枪伤。
“请问你几岁了,福尔摩斯先生?”安妮轻哄着问他。
执拗的福尔摩斯先生一本正经回答:“27岁,已成年。这意味着我完全有能力和权利做出自己的决定。”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就要行使自己的权利——我-不-要-住-院!”
安妮:“……”
她看向华生,希望他能劝服自己的搭档。
华生对此并不抱希望,他显然将安妮对夏洛克的影响看的很清楚,如果夏洛克连她的话都不听,自己的意见恐怕会更加被忽略。
但忠厚的华生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夏洛克,我认为你应该听从医生和安妮的意见,你伤的很重,任性的后果会直接影响你的康复。”
伤口的疼痛,加上刚才医生离开之前说不能剧烈运动,最好连床都不要下等等一大堆的医嘱让夏洛克的心情很烦躁。
听完华生的话,他直接大声喊:“我不要住院,就是这样!谁说都没有用!”
“为什么?”华生问,“你知道,就算你回到贝克街,这两个月也不可能接任何案件,除非你的枪伤恢复。”
“没有为什么,”夏洛克烦躁地说,“因为我不想!如果这还不够,再加上,我不喜欢医院可恶的味道!足够了吗?”
华生知道,他完全是无理取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老天!是谁恨不得天天住在巴茨医院的实验室里?那简直是他第二个家!连他们厨房的饭桌都被改造成一个小型的试验台,还有他们的冰箱,简直就像……
不行,他不能回忆那些不愉快的片段。
安妮倒没有多想,不管夏洛克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医院,她都不希望他感到一点不舒服,或者不愉快,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这样任性。
安妮有些为难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他现在的表现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甚至还故意把脸扭到另一边,用后脑勺对着他们。如果不是他现在一动伤口就疼得厉害,大概会直接转身,留给他们一个后背。
他头上的卷发被他折腾的有些乱蓬蓬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安妮心里有些暖,有些软。
她轻声说:“我知道,我也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我之前在医院住过五年……那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夏洛克卷卷的后脑勺对着她,蹙了蹙眉。
“可是,你能不能坚持一下?”安妮嗓音柔和的跟他商量,“我保证,就一周,可以吗?”
这次没有立刻遭到斩钉截铁地拒绝。
过了几秒钟,一个很不高兴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
“三天。”他说。
安妮笑了:“好。”
然后,福尔摩斯先生就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
最后,连麦考夫都忍不住跑来围观了一下傻弟弟的养病日常。
两位福尔摩斯先生都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也最危险的生物。
安妮向餐厅请了假,专心照顾生病期间的夏洛克小朋友。华生和哈德森太太也会经常来看他。
后来,安妮猛然发现,华生和哈德森太太来的少了。
当然,安妮一定不会想到,那是因为华生和哈德森太太来探望病人的时候,只要她不在,那位年龄维持在“六岁”的病人,几乎每隔十分钟就会问一句,“安妮呢?”
华生医生和哈德森太太纷纷表示,自己的感情受到了很大伤害。
这天,安妮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