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梦珺睡到太阳高高挂起,太阳都晒到了客厅中央,烤热了一小块瓷砖。梦珺热醒,身上如同蒸了一场桑拿,汗湿了的衣服紧粘在前胸后背,头发底下汗水直滴,正是最热的月份。梦珺起床首要事便是拿件干净的家居服去浴室冲凉,站在花洒下,将自己淋成鬼片里的“贞子”,企图给自己来一场物理降温,其实一早的太阳已将水管里的水晒热,凉水也是温水。不管怎样,冲个凉能使整个人暂时舒爽起来也是好的,但是管不了多长时间,全身很快又会汗湿,继续前胸后背的湿成一片,粘糊潮湿。梦珺走去对门的小卖部买了桶装方便面,回时,遇见隔壁早餐摊的妇人晕倒,脸色苍白,被两个男人抬着往屋里送,估计是中暑,梦珺起了同情心,暗自祈祷但愿她没事。进了屋,见自动烧水壶的绿灯亮了,便撕开方便面的膜盖,将所有的配料通通倒了进去,接入开水,直到彻底淹没面饼,合上,再拿本书密实压着,等着泡发。做完这一切,她趿着鞋子走进房间,把床头的朱红色小风扇搬到客厅,放在桌上,对准那桶喷喷香的方便面,给面降温,也给人降温,可是也没多大用,顶多加速那一小块区域的空气流通,照样是香汗直流。一天中最重要的早餐就一桶方便面将就着凑和过去了,大部分的时候,她就这样将就凑和。
梦珺在吃上面比较薄待自己,凑和的多,学校食堂里,如果四块钱算中上等菜的话,她只会打二块钱的菜,通常是土豆丝等看不见什么肉的素系菜。梦珺只有中午一餐在学校里吃,晚餐在家里解决,所有她一天的营养在晚餐时集中获取。早餐控制在五毛到一块钱,吃油炸的居多,因为油炸的饱感时间久,不易饿。梦珺会把省下的钱攒起来,攒够了就去买样自己想了很久的东西,来满足自己微小的。
一个早上过去了,一个上午也快过去了,梦珺想着或许阳子会来个电话,然而,从起床到现在,电话毫无动静。梦珺想着会不会是电话有故障,她把电话线的接头固了固,再拿起话筒凑耳边听听,电话里的电流声畅通得很,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又随便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证实一切正常,才又把话筒仔细放好,并反复确定确实放仔细了,才放心转身。梦珺去了浴室洗贴身的衣服,洗到一半电话终于响了,以为会是阳子,激动地甩下衣服,双手连水带泡沫,一路滴水,画出一条曲折的线,接起,电话那头却是母亲的声音,“梦珺呐,中午来店里吃饭啊,别在家吃什么方便面之类的,没啥营养,莫把身体搞坏喽。”“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来了。”梦珺失落的放下电话,心想,大慨不会打电话来了吧。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听得人莫名心慌,一种孤独感徒然升起。向来多愁善感的梦珺想到了双木的疏远,想到自己留某大医院的机会泡汤,想到自己生的病,想到阳子也不过敷衍自己,那份又薄又弱的自信外衣哗啦啦彻底粉碎脱落,只剩下微卑的无助的,伤感如洪水猛兽般袭来,一时不能自已,突地蹲地抱头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
情绪渐渐平息下来,梦珺去浴室洗了把脸,溅满水印子的镜子里的人儿眼睛红肿,显得更突了,眼皮子似乎肿得发亮,梦珺望了望不禁又从眼角处流下来两股热热的咸水,取下毛巾揩了又流,流了又揩,源源不断。出门前,从冰箱里抠了一块冰裹在毛巾里敷了敷红肿的眼,然后骑车赶去店里吃午饭。
店里,大伙都各自在忙碌着,工人们正在焊接一广告棚的架子,呲呲呲不停地冒出绿的紫的火星子,像烟花一样冲到半空,散开落下。梦珺向来怕电焊,担心溅到身上,从来是绕着走,没法绕了就喊工人暂停,让她先过。大家谁也没留意梦珺那哭红的眼睛。梦珺上到阁楼,见工人正在对着电脑排版,旁边的割字机“迹迹迹”地卖力工作着。阁楼最里面是间小厨房,母亲正在准备午饭,蹭蹭蹭的在菜板上切肉丝,梦珺便过去帮忙洗泡在池子里的青菜,母亲从衣兜里掏出零钱,要她去帮忙买老干妈调料,梦珺又绕开正在焊接作业的工人,去了斜对面的市场。
市场进门处左手边是一家卖化妆品和小饰品的店,梦珺路过,停下,朝里探了探,微笑着进去和店里的小老板打招呼。小老板也是老家的人,比梦珺还小一岁,是母亲娘家的亲戚。因上完初中便不再上学,在家闲着没事做,所以家里出钱帮她开了个小店,让她到社会上来锻炼锻炼,店赚不赚钱是其次,主要是给她找个事做,防止她在社会上乱跑,瞎混,学坏了。她父母把她托付给了梦珺母亲照看,开的这家小店从选址到货物上架,都是梦珺母亲帮忙操持着,将她当作女儿一样的对待。梦珺从市场里买完老干妈便叫上小老板一道去店里吃饭。小老板中午时间关店休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再去开档,没有人的店像她这样开关只随自己高兴,梦珺怀疑她连房租的钱都挣不回来,估计店也开不了长久,父母再有钱也不至于让她这样月月亏损,结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这天下午,梦珺就在小老板的店里呆着,和她聊聊天,跟着她学习怎么修眉、怎么画眉、怎么把眼睛画得大而有神的小技巧。梦珺的眼睛本来就够大了,对把眼睛变大的小技实在不感兴趣,梦珺问小老板,怎么样可以把眼睛画得看上去不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