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枚玄银针,连同一枚玉简,是在宁辰三岁的时候,宁之澜交给他的。
玉简是一本无名医诀。十多年时间,宁辰虽然只勘破其中百一,医道之上,竟然在宗内都鲜有并肩之人。
就连丹石峰的大长老丹崖子,亦即毒痴唐七的师尊,也对其医道天赋赞不绝口。在这一点上,他认为宁辰绝对当得起自己以同辈相交。
身份上,宁辰其实是唐七的师叔,而不是他当日对毒娘子倚红萝所言的“师兄”。只不过,以唐七在唐国的鼎鼎大名,他在倚红萝面前称长辈,也太过于骇人听闻。
实际上,虽然唐七以师叔之礼相待,宁辰也将他当作忘年兄长,更何况,他的一身用毒之法,乃是前者倾囊所授。而且,毒之一道,就连他的师尊丹崖子亦愧言不如。
宁辰在医道上的领悟,用丹崖子的话说,已是凡道之巅,就是普通的修行者中深谙此道者,都难以比肩。一旦他踏入修行一道,领悟了天地玄妙,那么,像他这样的丹道大师,也只能望其项背。
然而,对于倾心修行大道的宁辰来说,无论是医道,还是毒道,都不是他追寻的极致。
或许他不奢求长生,却不想像那些凡人一样,短短数十载,便化作一抔黃土。
近三年来,宁辰所做的一切,只为登上这修行之道。
辟脉丹,便是其一。
只是,从袁道子的话听来,即使他集齐了那五蜕足云蝉和车迟之血,这条路多半也是行不通的了。
“如此唯有最后那条路了。”宁辰远眺天际的繁星,那里,一道流星划过夜空,落入他身后重重夜山中的无尽黑暗中。
宁辰说过,即使没有这辟脉丹,他也要辟体凝脉。
他天生便是一个心性至缜之人,更绝不会夸夸其谈,炼制辟脉丹,仅仅是他三年来为了晋阶通脉境所做的诸多准备之一而已。
刚才其口中的最后一条路,还要从宁辰与李玄霸之间的因果说起。
那时,宁辰最后一次冲境失败,年仅十二岁的宁辰失魂落魄地游走于西宁山脉诸峰之间。
一日,他来到某座人迹罕至的偏僻伴峰,失神地行走其间,一个不慎,摔入了一条藤草密布的涧子。他摸爬着行了半日光景,来到了一面石壁之前。
石壁光滑如镜,通体青透。
宁辰望着壁上的自己,沉默了下来。
他不过十二岁,纵然早智,亦远远未达堪破生死荣辱的境界。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依旧避免不了愤怒!
愤怒上天的不公,愤怒自己的不争!
为何宁颜先天道体,身负无上玄冰玉灵根,一念通脉,修行无碍,而自己连灵根都没有,通窍一百零八,却迎来了不能凝脉的天大笑话。
这不是嫉妒,是不甘!
宁辰一拳一拳地锤在青透石壁上,像是要将壁中之人狠狠揍一番出气。
壁中之人自然不甘示弱,一拳一拳地回击着。
一人一影,打到疯狂处,陡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盖过拳头捶击在石壁上的轰鸣声,笼罩整个山涧。
天光微暗,宁辰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在淬体境圆满的武者无数重拳之下不损分毫,甚至光滑依旧的石壁中,那道人影,竟是站在原处,冷漠地看着石壁外抱头痛哭的少年。
那稚嫩脸庞上的冷漠之色,在天光愈发昏暗之时,逐渐扭曲,演化成了狰狞、讥讽,以及浓浓的不屑。
“哭吧,如果你觉得有用,觉得能够让你一朝通脉,那就大声哭吧!”干涸如枯水的刺耳声音穿透石壁,落在了哭泣少年的耳中。
宁辰兀地抬头,看到了石壁内那个头发如巢、面色饥黄的年轻身影。
“你是……什么人?”宁辰停止啜泣,微惧地问。
“李玄霸。”年轻的身影冷笑道。
“谁?”宁辰眨了眨红彤彤的双眼,一脸疑惑。
“这不重要。”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摇了摇头,没有被人认出,他似乎一点都不失望。
“你是人是鬼?”涧风清寒,吹得宁辰微微发抖。
“这也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有让你踏上修行之道的法门,这就足够了。”年轻人道,盯着石壁外的少年,“问题只在于,你敢或不敢修炼?”
“可是邪功魔道?”这是宁辰第一个反应。
“自然不是,邪魔外道,怎能入我之眼?”
“既不是邪功魔道,又能够让一个体内没有灵根的武者踏上修行之道,这等法门,你为何会让我来修炼?”宁辰眸子微凝,质疑道。
“因为,万人之中,也未必有一人能够将这法门修炼成功,而我,也失败了。”年轻人不再看宁辰,而是望向了星海初现的夜空,幽幽地道,“既然它辗转到了我的手上,我自然没有道理,让他就此湮没于这片天地。”
“一千余年来,我所知的,唯有一人,将它练得大成。”年轻人话锋一转道,“那人,以姓为国,单名一个嬴字。”
“大秦始皇帝!”宁辰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变得火热起来。
“你可知道,其余修炼了此门功法者,结果如何?”年轻人的目光变得危险。
“像你一样?”宁辰压制住内心翻滚的恐惧,试探着问。
“我虽未竟全功,亦已将其修炼到了小成。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身影,只是我的武意所化。”自称李玄霸的年轻人森然大笑,“除了包括我在内的寥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