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手,紧紧的拽住顾九的。
顾九全身的血液都凝聚在头面,感受着众人灼热的目光。
榻上的人轻缓地偏过头来。
“九……”
顾九眉头微皱,她分不清此时的阴寡月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神志不清的……
他的目光虽落在她的脸上,却是游离而涣散,他的凤眸半开半合。
他拽着他的手不放,不再叫她的名字,只是痴痴然的凝着她。
床榻旁的医官们相识一望,有一个医官道了一句:“趁现在,将药再灌给他。”
医官们端着药上前来,虽说药是温热的,不烫,可这样拼死命的乱灌着,顾九不由的皱眉。
榻上的少年被一个老医官捏着下巴,另一个医官给他灌着药,还有一个医官给他施针。
他们看着很是粗鲁……
少年的下巴被捏出指印来,眼睛微微发红,似是呛着了,猛地咳起来,褐色的汤药顺着下巴流下来,滴落在雪白的羊毛毯上。
那少年一直凝着她,不曾偏开目光寸缕,他双眼发红,清澈的眼眸似有泪水要落下来,他紧紧地握着顾九的手不放,神情痛苦……
那些人依旧粗鲁的灌着,不管寡月是否呛到。
顾九闭眼,又睁开眼,终于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小声寻问那些医官:“能让他好好喝药吗?”
一个大汗淋漓的医官看也没看她道:“他不会好好喝的,他这个样子并不是醒了,不过是暂时的,先前的药一滴也没进去,就睡着了!”
顾九骇了一下,再望向寡月,心中一紧,原来他不是醒了的……
“他这样能把肺中积血咳出来,自是最好不过的!”另一个医官说道,“血是止住了,伤也不厉害,箭上的毒目前还没有发作,最怕的便是肺坏了,肝脏大出血,然后昏迷不醒。”
如此来来回回灌了数次药,顾九扬眼往营帐外望了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
医官们轮番守着,顾九的手依旧被寡月握着,她坐在榻前,迷迷糊糊地想打盹,着实累了乏了,又苦于一日未吃东西,她准备的东西,她卤的牛肉、熏了又煮了的羊肉,被那个大块头的黑衣副将给扔在了草地里了……
顾九拍了拍发昏的脑袋,又瞧了眼沉沉睡去的阴寡月,心中,百感交集。
正想着吃的,营帐外就飘来一阵烤肉的香味,真香……
顾九耸了耸鼻子,知道肯定是夜风的营帐内,正在烤全羊……
顾九揉了揉肚子,把夜风问候了一遍,不给她吃的就算了,还要她闻到香味。
顾九干脆趴在了床榻上,不去想什么香味,也不去想肚子饿不饿,想要昏昏沉沉的睡一觉,就不知道饿了……
她将将趴下去,就有人拍她的肩膀。
顾九莫名的来了火,不给她吃的,连睡觉也要干涉了吗?
她抬起头就要顺着脾气教训那人一顿。
“你……”顾九没有料到是夜风。
夜风将手中的案盘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顾九小骇了一下,那案盘上躺着两条烤羊腿,焦嫩嫩的,还淋了酱汁,洒上了胡椒粉和孜然粉……
光是看着便让她食欲大增啊。
顾九伸出空着的手就拿起一条烤羊腿。
美味,真真的美味!
顾九撕咬其起来,连一旁的夜风都小吃一惊,这女人,她多久没吃过肉了?
夜风眉头深凝,想起顾九如今的身份还有过去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他冷漠的转身,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
他朝寡月走去,看了一下寡月的伤势,替寡月掩好被子,又向医官寻问了一下寡月的情况,方匆忙离去。
顾九很快便解决掉了两只烤羊腿,一脸的意犹未尽。
她如今一个人可以吃掉一头羊,这两条羊腿还不够她塞牙缝。
拿着一旁放着的帕子,净了手,她望了眼躺着的少年,安静的脸,心中微凉……
她低头,将脸置于毛毯上,酒足饭饱,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整个营帐里没有一个医官,营帐外似乎也安静的可怖。
发生什么了?
顾九微愣,想要寻个人问问,方要起身,就瞧见被榻上少年紧握着的手。
她伸出手想掰开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正巧进来一个年轻的医官。
“姑娘醒了?”那医官笑道。
这是进营帐后第一个朝她笑的,顾九才会愣住不知如何回复。
那医官见顾九不回复也为多说什么,笑着去检查寡月的伤势。
末了,顾九才开口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那年轻医官小骇了一下,显然方才他以为她是青图女子不懂中原语言,没有想到她是中原人。
既然她是中原人,医官没有想要隐瞒什么,直言道:“叶将军下令杀了班尔拉部的俘虏还有部分族人。”
什么?
顾九愕然望着那人,夜风,他疯了吗?
那医官摇摇头笑道:“有人反对但也无济于事,慕将军虽不赞成,但也没有阻止,虽说如此,但这也是让班尔拉的首领尽快投降的一个办法。”
那医官说完,给寡月换了药,便朝着顾九微微颔首后离去。
也有人说杀戮太重,杀伐之气太重是要遭天谴的,夜风不信,他不信鬼神不信神佛,倒是信过几次凡羽,所以他不信天谴!
后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如此又过了数日,班尔拉部的岚安将军,降了。
“早知如此,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