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梁以他们躲避的小屋内,一名女子正将头上戴的毡帽取下,露出一张清秀温润的面容,她走近靠窗而立的男子,薄唇微启。
“都说狡兔三窟,你却只守着这残破的屋子为何?”那女子走的更近些,一手抚向那男子笔挺的背,那男子闻声转过身来,狭长的双目似带着笑意。
“我不畏人,何须三窟?”程颐将那人的手臂轻轻拨离自己。
那女子也不恼对方的疏离,低头浅笑,红唇上上扬极美的弧度,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眼眸里像是盛满了光,虽是浅笑也很是灿烂。
“你现在是唐唐大理寺卿了,自然不需畏惧旁人,只是你真要娶那人的妹妹?”女子敛了笑意,直视眼前高她差不多一头的男子,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探寻。
程颐低头笑出声,额间垂下的发丝被窗外灌入的风带的轻扬在耳侧。
“你笑什么?”女子恼了。
程颐只是自顾笑着,似乎对方说了什么让他捧腹的事情。
“你不要再笑了!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要娶那个人的妹妹?”女子面带怒容,声量也高了些。
“区区一桩婚姻,你们一个个的至于如此在意吗,就算我要娶她,那又如何?”程颐脸上笑容未减。
女子呆愣片刻,面上的表情瞬息变化,由怒转惊又便为了失望的错愕。
“你是不是疯了?那女子不是喜欢那狗贼的儿子吗?你真的要为讨那狗贼的欢心就娶了你不欢喜也不欢喜你的女人?君流,你是不是疯了?”女子音量猛地拔高,程颐眉头微皱。
“你对你父亲的称呼真是动听。”程颐眸色渐冷。
那女子似是被一盆水兜头浇下,眸色微动,不再言语。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担心,你只需要关心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程颐甩袖便欲走,那女子猛地反应过来从背后拥住了眼前的男子。
“我不许,我不许,你不懂我的心思吗?你怎能这样就娶了别的女子。”女子眼泪一瞬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唇色泛白,令人看起来极其不忍。
程颐没有片刻犹豫便挣开了对方的钳制。
“你的心意,你明白即可,我的心意,你不也明白吗?”程颐面上已带了许多的不耐,身子未转过去,只是微微侧头回声。
那女子的哭声停住了,只是眼泪不停从眼眶中涌出,鼻子也哭的通红。
“你难道难道难道喜欢上那贱人?!”她抽噎着。
程颐低头皱眉,转过身去,将那女子扶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递给她一块方巾拭泪。
“我去做这件事,自然有我的目的。”程颐眸中的女子止住了哭泣,只是表情变得更加无望。
对于一个人是终身大事的婚姻在眼前俊逸男子的眼中,不过是一件去达到目的的事情,陈渺只感到周身的冷意从心底一直往上窜。
喜欢,不过是将自己命运的权利交给了旁人,他才不会去做如此蠢笨的事情。
“父亲大人!”宋清如徐徐走入书房,低身作揖。
当朝宰相宋城益正端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见宋清如来了,他将手中的茶盏端放在一旁的茶案上,他身着墨色长袍,腰间悬着一块白玉,虽然年过不惑,眉目却依稀能瞧见年轻时的清俊。
“清儿,你来了。”他目光示意宋清如坐在一旁。
“父亲大人安康,不知有何事唤孩儿。”一旁的丫鬟替宋清如上了茶便退在了一旁。
“事倒也无什么事,只是许久不与你谈心,今日得闲想跟你聊两句家常话。”
宋城益目光温和地落在一旁的儿子身上,一片慈爱。
“只是忽然惦记起不知不觉,清儿已到了弱冠之年,为父终日忙碌,却还未给清儿定一门好亲事,是为父疏忽了。”宋城益面上带笑。
宋清如闻声松了一口气,他心下还以为父亲知晓了前些时日他受伤的事情。
“清儿可有看上谁家的姑娘,为父替你求了去。”宋城益自当儿子的迟疑是初提此事的拘束。
“多谢父亲,父亲终日为国操劳,孩儿未能帮上分毫,却还要父亲为孩儿的事情操心,孩儿虽已到了弱冠之年,却深知学识尚有很大不足,不敢考虑旁的事情,这件事还请父亲暂缓,待儿子学成之时再考虑此事。”宋清如眸色真挚。
“清儿有如此上进之心,为父深感欣慰,只是男子汉先成家再立业,也不迟。”宋城益面上笑容更盛,与在外的严谨毫不相同。
“清儿既然没有看中旁的姑娘,不知你江晚表妹可让你中意?她是你的嫡亲表妹,知书达理,容貌出色,家世也相当,若能结为秦晋之好,也不妨是一桩美事。”宋城益切入主题。
宋清如神色一滞。
“江晚表妹的确是秀外慧中,但但孩儿只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从未有过他想,还请父亲三思。”宋清如声量不高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宋城益仔细打量自己儿子的神色,见他面上却有抗拒的意味,便轻叹一口气,摆摆手说道:“为父也只是这样考虑,还是以你的自己意思为准,你也不必担忧。”
宋清如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薄唇微抿,眉头仍旧未舒展开。
“你品品看这茶,是你表妹带过来的,上好的君山银针。”宋城益低头品茶,似刚刚所言只是家常玩笑。
“好的,父亲。”
淡茶入口,余味消散在渐浓的心事中。宋清如静坐着,脑海中忽然闪现多年前稚嫩的面孔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