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初雪盈盈秋水的双眸像是盛满了满天星辰。
乌墨在旁伺候,听到这声老爷不由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差点没将手中的粥碗给抖落。
“你多吃些,本来就瘦的没有二两肉,这几日愈发清瘦了。”高致书还在埋头算账,但是对于初雪的愧疚让他说不出一字重话。
初雪红了脸颊,含羞带怯的望向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为富贵、伟岸的男人,遇上他是她一生的救赎,是她未来生活的保障,她不必再日日等着姑婆过来送米送菜,不必再过那种担惊受怕、饱受饥寒的日子,这一切都是眼前的男人带给她的,狼毫虽然也是个好人,但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初雪垂下双眸,眼中的清纯不再,而是一片算计,这短短的十几日,她从那些小丫鬟描述的高门大宅后院的秘辛之事,开始有些向往那里头的贵妇人的生活,越想便越陷入魔怔之中。
“我不日就要启程,我看你还是留在这儿,寻个老实的人家嫁了,我给你多备些嫁妆,你若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收你为义女,让你嫁的高一些,不过你的情况……”
高致书还在想着有没有其他初雪能够接受的方案,剩下的话被初雪那像断了线的珠串般的泪水堵了回去。
“老爷救了初雪,初雪此生除非身死,都会一直在老爷身边伺候报恩,老爷若是想要赶走我,不如就将初雪送回去,我就听从姑婆的意思,进了勾栏之中,算是全了姑婆对初雪一片抚养之恩,至于……至于……老爷给的那笔银子,初雪只能够下辈子再还了……”
初雪声泪俱下,高致书听了愈发不忍,他怎么能让这样的姑娘再回那个火坑,可是……这样如何对得起三十多年来为自己精打细算,共创出这份家业的发妻,他的小妾全是妻子所安排,每一个都是清白人家的不说,更是一个一个温柔如水,最会猜测他的心思。
乌墨却是听不下去了,他平时跟着他爹高乙四处采买,见过多少无赖商贩,还有那些口口声声卖身葬父,其实家里双亲俱全,就为了能够受到某些贵家公子的青睐,甚至可能只是为了那点碎银,也不惜如此。
像这个初雪一般的女人,口口声声报恩还债,却不断给恩人增添负担,甚至计算恩人的所有之物,若是她真的打算报恩,那日怎么会寻了机会将他与狼毫给支走,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罢了,先带你回去再说吧,是我对不起你,日后将你提至一等丫鬟,待你打算嫁人之时,我所承诺的一切,还是有效。”
初雪心上涌出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她做出喜出望外的神情,对着高致书便提裙跪下,大恩大德、感之不尽的话不断地说着,看得高致书一阵心疼,这样好的孩子都被自己给毁了。
高致书带着来时的东西和多了的初雪以及此地献上的农产,准备打道回府。
这一路行了许久,初雪身体不好,原本只需二十天的路程被她拖至四十天余,这四十多天里她病了整整三回,这期间都是由陈嫂子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身为一个丫鬟不用伺候人也就罢了,还需要让人伺候,这让一众下人对她愈发不满。
“冷……”车厢门才打开,冬日的冷风灌入期内,初雪身上披着上好的熊皮毛,可是还是颤抖着全身,瘦弱的双手连披风都掌握不住,小脸红彤彤的,大大眼睛里闪着水光,可怜兮兮的望着高致书。
这日狼毫随侍,见状就要伸手去扶,完全无视了娘亲投来的目光,却被高致书阻住。
“我来吧,明日就要进镇内,我们先在这儿歇息一晚。”众人面前是一栋半旧不新的客栈,现在才不过是傍晚时分,按理说哪里就需要多此一举住客栈了,不过老爷发话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高致书抱着缩成一团的初雪进了里头。
狼毫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跟上,他能察觉的出来高致书的态度变化,以前在高致书跟前,狼毫可以说是头一份的,因为乌墨性子粗心,平时拿来解闷无妨,大事皆是交由他去做,可如今老爷开始锻炼起乌墨,甚至宁愿提拔粗使小厮也不愿用他,他垂在两侧的拳头不由握紧,他可不能这样下去了!
“老爷。”
高致书抱着初雪在客栈大堂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高夫人,高致书顿时慌的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险些把怀中的初雪给摔落在地,险险的将人安全放下,可是初雪身体过于虚弱,无力的依在他的身上,让二人的关系更显亲密。
“老爷愣着作甚,才两月多没见,怎么连我都忘了么?”高夫人款款走向高致书,欲要来牵,瞥了一眼将连藏在披风之中的初雪,温柔的朝客栈门外道,“我不在的时候,果然连下人都懒怠了呢,一个丫鬟怎么也让老爷亲自来扶,他他们全都死了么。”
温柔的话语,尖利的刀锋,对发妻再熟悉不过的高致书聪明的将初雪轻轻一推,推到后头跑进来的狼毫身上,揽住夫人的腰肢便说起商号的事。
这才一碰面,初雪便落了下乘,若是高夫人质问高致书初雪身份,初雪大可以众目睽睽之下将失身之事说出,这样高致书的脸面丢尽,这人也是必须得纳了,可是如今丫鬟的名头一压上,而且还是这样特殊待遇的,就是将初雪在众人心里归于不安分的一类,即便曾今发生过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但是初雪若是想上位,那可没那么顺利。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