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你说的该不会是……”湘儿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有听过前任族长传下一代族长时口传的那个蛊术,虽不知作用是什么,但那似乎是保护苗族最后一道防线,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使用。
周梦诉说一月前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双眼也是闭着的,可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突然睁大了双眸,那没了眼球的眼眶,无边无尽的黑洞,她紧紧握着湘儿的小手,“湘儿!阿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苗族只剩下你一个血脉,阿母现在要将族长之位传给你……”
周梦放开一手,将手指放到自己的嘴边,咬破了一个洞,可湘儿见到那咬破的伤口里,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她惊恐的瞪大双眸,想挣脱小手,却发现那没有任何体温冰冷的手,力气竟是如此之大,她急了,“阿母!湘儿不要接……”
话说到一半,只觉得自己的手指也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疼的剩下的话全噎了回去,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色的血,与自己的红色鲜血融为一体,自己的那伤口又像是有吸力一般,将那混合的血吸回自己体内。
看到这,虽然身子没什么不适感,可心头还是不由得漏了一拍,她只觉得眼前像是黑了一片,脑袋嗡嗡作响,那所谓的言传蛊术,蹦至脑海。
献魂咒蛊,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使用,这是将自己的身子作为蛊引,身躯为母蛊,五脏六腑为子蛊,献出魂魄为驱动咒法。
当完成蛊术引发,从此成为被母子蛊操纵的人偶,会有生前的记忆及情感,但那都是有期限的,现实为一月,在期限内,若是完成了自己的执着,将放在族长房里历代传授下来的驱魔匕首拿出,自我了断即可。
若是超过期限,还未了断,那永生只得在人间徘徊,行尸走肉,再无自我,魂魄也将受尽苦楚,不得转世。记忆情感消散的在那一刻起,咒蛊正式起用,直到被咒者生命跟着消失殆尽为止,没有任何方式可解除。
湘儿接收完以后,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样突然被迫接了族长之位,这代表着,她即将背负起重整苗族的大责,“阿母……您怎么还是这般不给湘儿决定的机会?从前您要将我送走,让我自生自灭,也替我决定,现在因为只剩我一人,硬迫我接下族长之位,也不给我。”
说到一半,她的心犹如被万剑刺穿,揪疼的难受,深吸口气继续道:“阿母,您真的很自私,真的很自私……”从来不会问问她的意见,从来不会,只是将她一步步推出去,一步步逼近深渊里。
“湘儿,原谅阿母……”周梦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的手怎么也不听使唤,握着湘儿的小手越握越紧,还拼命颤抖着,像是在隐忍什么一般。
还是来不及了吗……?
虽然将事情都交代完毕,但她还有好多话想与湘儿说,想问问这些年湘儿过的如何,想问问湘儿,身边那名男子待她好不好。
她似乎看得见湘儿的样貌,可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好香,好像很好吃,摸着这白嫩的小手,感觉真好。
“啊——!”
才这么想着,趁湘儿还沉浸在受伤的情绪里时,周梦一个张嘴,用力的咬上了湘儿,用力之狠,犹如真想将手臂的那块肉给咬下来一般。
湘儿惨叫,她拼命的搥打着已经咬着不放的阿母,“放开!好痛!放开啊——!”最后一声吼叫,倒是挣脱了周梦的嘴,可也因这般拉扯,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她扶着自己的手臂,感受着温热的鲜血从指缝溢出,她瞬息惨白了脸色,喘着气,努力忍着疼痛,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为什么,阿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便是献魂咒蛊?让人变成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冷夜从惊愕中回神,看着湘儿已退开安全距离,他便掠至跟前将她守在自己身后,“湘儿姑娘,这……要怎么处理?”
不是他多事想问,看族长的情况也知晓,不应该留下,可毕竟她还是湘儿的母亲,怎么说都需要尊重一番,要不以他的性格,绝对会除之而后快。
“……”
湘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一阵心痛涌上心头。若是李密这般挡在前头,保护她,那该有多好……
她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将这奇怪的想法挥别出去,看着早已没了自我意识的阿母,眼泪不自觉的掉了出来,“……杀。”她张了好几次嘴,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个字。
虽然就简单一个字,可却让她的心似乎快要崩溃一般,虽然阿母从小不待见她,可她还是……知晓阿姆的内心深处,是爱她的,毕竟再怎么说,她周湘湘,也是她周梦的亲生女儿。
“杀?湘儿姑娘……你确定?”冷夜也不置信,理应听到这种回答,就应该速战速决,可他也听出了湘儿嗓音里的苦涩与无奈,所以再确认一次比较好。
“杀……只是要拿出那把匕首才能杀得了。”湘儿闭上双眸,再次吐了一句自己根本不想承认的事实,可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阿母不要这般毫无意义的假活着,人的一口气若是断不掉,那可是无比的痛苦,出于最后的孝心,杀,是必须的……
想到这,她朝冷夜交代了一句,“你在这守着,我去拿匕首。”说罢,特意绕了一大圈,来到了族长的屋子,想也没想的冲了进去。
过了一会,终于拿到了匕首后,再度回来,却发现冷夜早已陷入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