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止上网看最近的热帖,发现竟然是关于江城连环自杀案的内容。发帖的人显然是害怕被屏蔽,隐去了真实的城市名称和人物,但是被害者的照片只在眼睛上打了马赛克,还若隐若现,熟人一下就能看出是谁来。
为了防止引起不良影响,曲止他们一直试图尽快破案,尽量不让媒体介入。但是天下没有藏得住的秘密,曲止有这个心理准备。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局长打过来的,请曲止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局长,你找我。”
“止止,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孟叔叔。打小看着你长大,一看见你就觉得自己变老是必然的,你都能独当一面了。”
“孟叔叔,有话直说,我没时间听你在这里打感情牌。”曲止大咧咧坐下,皱着眉头说着。
孟哲不由得苦笑,“有些话明知道也不要说出来,你这脾气怎么找婆家?你孟叔叔我眼瞅着还有三个月退休,能不能领着退休金回家带孙子就全看你的了。市里领导刚打电话来,应该是被上级领导施压了。这个案子牵扯太广,破不了案倒霉的人不只是我一个。
年轻的时候觉得在一线冲锋陷阵最威风,最看不惯高高在上的官僚主义。尤其是整天只会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黄局,没少被我们那几个愣头青顶撞。可等我坐上局长的位置,这才体会到其中的不易。现在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等你坐上我的位置就知道了。”
想当初曲爸爸任刑警队队长的时候,孟哲还只是他手下的小刑警。这么多年过去,曲爸爸成了厅级干部,而他,也成了江城市公安局的一把手。
可在他心里,曲爸爸永远是他无法跨越的丰碑。曲止被调到江城刑警队的第一天,他就看出曲止有乃父之风,而且更有股子狠劲和闯劲。果然被他看中,曲止上任以来屡破大案,让江城刑警队的形象大大扭转,终于有像样的业绩了。
“孟叔叔,你整天在办公室里接上司的电话,被人家数落的像孙子不敢还嘴,是不容易!”曲止淡淡的说着,语气里有抹不去的嘲讽。
她打小被捧在手心上,生在富足的家庭里,从来没看过任何人的脸色,没在意过任何人的心情。后来去部队历练,又赚了军功在身上,血汗拼出来现在的位置,她当然不惧怕任何人。要不是看在孟哲是长辈,曾经跟着他爸爸出生入死,她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孟哲被曲止怼了两句并不生气,无奈地笑着说:“廉颇已老,当年的凌云壮志早就烟消云散。越老越怕死,你婶婶连家里的电卡、水卡、工资卡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弟弟大学还没毕业,我要是一撒手她们该怎么过日子?我们当初一群人怕过什么?现如今都有了太多的牵挂,我如此,你爸妈也是如此。”
曲止听见这话眼神一闪,想起了最近流行的一句话,“因为你,有了铠甲也有了软肋”。她模糊记得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却记不得细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爸妈开始逐渐退到幕后。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哥哥的性子越发阴沉。即便是面对家人,他也从不褪去身上的保护壳。他的表情凝固了一般,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心里。
但是作为双胞胎兄妹,她们之间有常人理解不了的心灵感应。她能感受到哥哥的孤独、寂寞甚至是恐惧,可哥哥拒绝沟通,用冷酷筑起高高的围墙把自己包裹在其中。
那次被绑架之后她们都接受了专业的心理治疗,随着渐渐长大,那件事被她忽略、遗忘。不过她感觉到哥哥跟自己不同,他似乎还记得清清楚楚。曲止曾经追问过哥哥几次细情,曲岱都没有回答。
爸爸妈妈也对那次绑架三缄其口,没有人提及,曲止觉得爸妈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没做过父母的人,怎么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呢?
曲止还要说什么,孟哲的电话响了。他电话的声音很大,里面说话外面能听得一清二楚。电话是孟哲读大学的儿子打来的,听起来是要钱。
“月初不是才给你打了生活费吗?这才十号,两千块钱花完了?你整天都做什么,是去学习,还是专门去花钱了?一个大学生,平均一个月生活费就要五千多,你自己都不觉得过分吗?上学期成绩单有两科挂了,这次回去补考过没过……”
孟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听得曲止直皱眉。话是没毛病,可谁愿意耳朵边有个唐僧似的爸爸唠唠叨叨?
果然,那边的孟晓天不耐烦起来,他打断了孟哲的啰嗦,“我要钱就是为了补考!老师缺德,为了不让我们过,专出些旮旯犄角的偏题。我们同学补考的全都没过去,商量着给老师送点礼。买礼品需要钱,我这才打电话,你不给就拉倒,以后也别骂我挂科!”
“你这个混蛋小子,自己心术不正还敢说老师。你要是上课好好听,考试之前好好复习,还能挂科吗?”
“爸,这都什么社会了?你怎么像个出土文物似的?你看我们同学,人家爸当个村官都耀武扬威的。你好歹也是市局级干部,我却什么光都没沾着。但凡你给学校领导打了电话,你儿子也不至于挂科!”
“孟晓天,你个小混蛋@#¥……*”孟哲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曲止摇摇头,她知道孟晓天的尿性,从小就不爱读书,长大好不容易才考上个自费的三本。没事从来不给自己爸打电话,一有电话保证是要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