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周就是芒种,一片片的麦田几近金黄,耀眼夺目。
生活在大都市深处的张颖趴在打开的车窗上,兴致勃勃地欣赏乡村田园风光。
风儿吹过,麦浪一波接一波,煞是好看。
张颖忍不住从背包里拿出摄像机录起像来。
公交缓缓放慢,最终靠路边停了下来。
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马广信以为又是半道拉客呢,所以便没在意。
车刚停住,驾驶位上的司机大汉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推开门纵身一跃,跳下了车。
负责卖票的妇女紧跟着也下了车。
很快,车内有些哗然。
听到有嘈杂的交头接耳声,马广信察觉有异常,忙坐直身子睁开眼来。
只见前面的不远处,司机正气势汹汹地与一个三轮小汽车车主争吵。看那架势,都快动手了。
世间所有的仇恨都因利益而生。
马广信一看便知怎么回事:争客客车司机见小三轮车,自然不干,所以才恼火得意欲大动干戈,让小三轮车主长长记性。
车里的人都抻长脖子朝外面看热闹,没有人下车去劝架。
马广信让张颖在车里待着,然后自己起身下了车。
“怎么了?”马广信微笑着冲吵嚷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问。
三轮车主自觉理亏,没有言语。
客车司机理直气壮地指着三轮车主的鼻子骂骂咧咧地道:“b,他竟敢在我们买的线路上拉人。”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三轮司机反驳了一句,但明显底气不足。
“b,你再说一声。”客车司机指着三轮车主的鼻子威胁道,似乎三轮车主敢回一句,他就会动手。
“再说一句,就撕烂你的狗嘴!”卖票妇女出言刻薄,气焰也十分嚣张。
怯生生的三轮车主没吱声。
三轮车主是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男人,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以上。马广信了解,三轮车主应该是某个村里的农民,因为家里有小三轮,为了不让三轮车闲置,所以有时会出来拉个客挣几块钱。
三轮车主比客车司机和卖票妇女年纪大不无论如何客车司机和卖票妇女不应该口出污言秽语。
马广信看不下去了,他打心眼里是向着老实巴交的三轮车主的,但是还不能明着表现出来,能让三轮车主安然无恙地离开,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要不这次先警告一下,一车人都还等着呢。”马广信对客车司机笑言道。
客车司机想了一下,然后转脸指着三轮车主的鼻子,凶神恶煞地道:“这次先饶了你,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拉人,绝对有你好果子吃!”说完,转身朝客车走去。
马广信看了一眼蔫头耷脑的三轮车主,便走回了车上。
客车司机上车后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才消停。
18路车沿着村子最东边的那条街向北驶去,在村东头的桥边下车后,马广信就带着张颖沿街一路向西。
这个时候的村居还都是平房,家里家外一般都有树,夏天的时候尽是阴凉处。
马广信挎着背包走在前面,张颖举着摄像机边走边拍。
十二点多是饭点,也正是热的时候,所以沿街几乎看不到人影。
离家还有十几步的时候,马广信停住脚,转脸对身后不远处的张颖道:“马上就到了,别拍了。”
张颖关上摄像机,小跑着跟了上来。
把摄像机放进包里,马广信从包里取出装着钱的牛皮信封递给张颖,道:“待会,你把这五千块钱给我爸妈。”
除了给家里的钱,来之前,马广信还专门准备了一些现金备用,因为在乡村,有银行卡都没地儿取款去。就连镇上也只有邮储银行和农村信用社。
来到大门前,马广信停下来定了定神,咽了口唾沫才迈开腿。
还没走出门筒,马广信就看到院子的树荫下停着两辆半新不旧的电车。
这两辆电车,马广信认得,所以他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信息:三姑姑和燕姐都来了。
马广信忘不了,父亲病的那几个月里,家住莘州县城的三姑姑时常骑电车来看望父亲。三姑的女儿燕姐不上班时,也会一同跟着前来。
马广信和张颖穿过门筒拐进院子,走了没两步,只见听觉灵敏的欢欢就从屋里窜了出来。
“汪!”
叫了一声,欢欢就摇头摆尾地围着马广信打起转来。
哥哥从屋里走了出来。
紧跟着,三姑和燕姐也打屋里出来了。
年轻十多岁的三姑头发乌黑,脸上皱纹很少这个时候的燕姐二十多岁,还没结婚,正是如花的年纪。
小马广诚还认得马广信和张颖,小声对三姑姑说:“上次那钱就是他俩给的。”
马广信笑着点了下头,然后他的笑容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从里屋走出来的母亲。
看到母亲的瞬间,一股暖流在心底油然而生,紧接着热泪就冲到了眼眶。
马广信有些慌乱地强颜笑着说了声“我去趟厕所”,然后转脸对张颖说了句“把钱拿过去吧”,便挎着背包快步朝厕所走去。
欢欢摇着尾巴,颠颠地追了过去。
见状,三姑姑有些诧异地道:“你们看这小狗居然也不认生,真是怪了。”
经这么一说,马广诚和马母也意识到了这点,觉得奇怪。
不等他们多想,张颖走上前双手把牛皮信封递了过去:“这钱是给你们的。”
三姑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牛皮信封,但没人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