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开枪的,那一枪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们碰上的就是一只受了重伤在垂死挣扎的病老虎。
在这深山老林里,一两声枪响本没有什么,可偏偏佛爷高瞻远瞩,咳咳……准确是说是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对一个女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在班车上一惊一乍的,他看着没觉得有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怎么就入了佛爷的眼。
佛爷莫测高深,他也不知道这是那小女孩的幸还是不幸。
郑天喜往山林里走的时候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很快就到了那片平涯上,只可惜,最先撞入她眼帘的,不是那两个她心心念念的竹背篓,而是两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坐一站,坐着的男人穿着一身轻柔的白色绵绸,身前竖着一块画板,一只手在上面挥洒个不停。
靠!
这么文艺?
这和她想象中的杀虎风格完全不符啊!
震惊中郑天喜就想人不知鬼不觉的撤回去,可脚步还没有迈出,就听见了那席地而坐的画家开了口。
“姑娘,既来之则安之,你又不是属鹿的,溜那么快做什么?”
呃……
这话说的!她要是不跑,岂不成了傻狍子!
可是人家挽留的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再跑岂不是会显得太矫情?
咳,其实是想跑怕是也跑不了。
“姑娘,聊聊吧!”
心里想的是聊你个大头鬼,可脚步还是顿住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枪呢!
“好啊!你想聊什么?”
郑天喜微笑着转过身,大大方方的站着。
心里纵然是害怕的,脸上的表情却滴水未漏。
“姑娘,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郑天喜朝天翻了个白眼,把人喊住,又不起话头,这不是耍流氓嘛!
而且这流氓的年龄未免太大了些……
“此山是你开?”
“……”
“此树是你栽?”
“……”
“我想过此路,是不是还非得留下买路财?”
“……”
郑天喜连续问了三个问题,一直没有抬头的佛爷终于抬起了头。
中年男人如潭水般阴寒深幽的眸子微微凝了凝,这女孩果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在这样的的环境下骤然相见,他本以为这女孩能做到不害怕就已经是极限了,却还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敢调侃?
在毛头小伙子目瞪口呆中,佛爷笑了笑,示意他挪个位。
挪一挪?
那身后的死老虎不就暴露了么?
佛爷之前不是说,让自己杵这挡老虎,以防止姑娘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吓晕了?
嘿,瞧他这傻的。
这姑娘哪里像是能被吓晕的,瞧她那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可比刚才那头病老虎的眼神还要雪亮。
“姑娘说笑了,我们可是好人,是良民,打家劫舍欺辱弱女子的事情向来不做,也做不了,姑娘你且放心。”
佛爷的声音是温润的,声音略低,带有一点磁性,不难听。
他的脸上也带着笑意,似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偏偏那只执笔的手垂下了,落在了那只老虎的头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老虎头,指法娴熟又温柔,像是撸惯了猫。
郑天喜眼皮跳了跳,“嗯……良民……看先生的年龄,的确是个能领良民证的人。”
良民证,那是抗战时期沦陷区百姓被迫领取的证件,这姑娘是在说佛爷老么?
想到这一层意思,毛头小伙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姑娘好眼力,连这都能看得出来,那我可就真得好好的向姑娘打听打听,这落雁山盗匪的无妄之灾,是因何而起?”
这话问的,可就有些单刀直入了。
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如此迅速的放弃迂回曲折,选择开门见山,郑天喜挑了挑眉。
“先生真会说笑,既然承认是盗匪,又何来的无妄?既然不是无妄之灾,先生又何必纠缠不休?”
撸着死老虎的手在老虎头上停顿了几秒钟,随即又动了起来。
“姑娘教训的是,那这件事,咱们就此揭过,从此以后都不提了!但不知姑娘这时候上山,所为何事?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就吱一声,我和我的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
郑天喜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从这个男人的只言片语里,不难猜出他的身份——那伙盗贼的头头。
确认了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也就可以管中窥豹了。
不是前来滋事寻仇,就是前来缅怀或是寻找失败的原因,总结经验教训,以图他日东山再起时,别走了旧日车辙,摔倒在同一个位置。
男人衣着闲适,姿态也很闲适,而且只带了一个属下,缅怀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些。
不知道这山上的墓葬对他来说有何意义,居然值得他来缅怀?
这人一身白衣,坐在石头上写写画画,若是没有一只颈部满是鲜血的死老虎趴在他的身后,简直fēng_liú潇洒的可以入画。
“萍水相逢、素昧平生,我怎敢劳驾?”
“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嘿!
瞧这人客气的!
他们两个是大男人,手中还有枪,老虎都能打的死,如此的强势,想做什么直接做就是,何必咨询她的意见?
想到这里,也只能叹气,自己既然无力阻止,那就随他爱咋咋地吧!
天喜没有再看他们俩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