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女士吗？”
“恩，请进。”
“我按照肖先生的意思，把您和您女儿先接过去。”
吴璐眉头微耸：“是吗？”
“如果您信不过我，可以给您丈夫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这个没关系的。”
“哦，不用了不用了，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能理解。”对方从衣服内兜掏出一本，“这是证件，过目一下吧，没问题的话，我就去办理。”
吴璐接过，看了一会儿，食指不自觉地抠嘴边的死皮：“没错，是他的签名。”
“好的。”对方一挥手招呼，走进门七八个，大汉模样，“那我让他们开始了？”
“恩，可以。”
……
深紫色的窗帘伸展自然，没有使用后的那种褶皱，拉开帘子，天光也没多明朗，幽幽的，见不着太阳，刺破了积堆的灰云，透过切开的伤痕洒下光泽，倾覆在脸上，倒不太真实了。
摸摸脸，额头上是层汗，冰冰凉，嘶——
半个小时前，持续了近八小时，时间比例、情景、生物新陈代谢、物理公式现象等等，完全不符合现实，还有敏感至极的听觉系统，一切都能解释那场梦是绝对的虚拟。
可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哪里不对劲？是我想太多了，还是确有其事？
“薇薇。”男人自带鞋套，敲了敲房门。
“你，是？”
“我们见过面的哟，记起了吗？”
“我，好像不记得了。”我刚叠好被褥。
“才过去一个多月就忘啦？我是跟你爸……”
“哦，是你。”
“终于想起了。”
“对不起，我刚起床，脑子不好使。”
“哈哈。”他回过头跟谁说着，“您家这个女儿真可爱。”
我和妈一块附和地笑笑。
“我是金氏集团的总裁助理，黄助理，叫我小黄好了。”
“小黄坐下喝杯茶？”吴璐说。
“谢谢不需要了。”黄助理看了眼手表，“薇薇，不用整理，他们都会搞定的。”
我放下叠到一半的棉裤，见她同时端着茶杯，我们看向对方。
“离规定时间不远了，我们直接出发。”
“规定？”吴璐说。
“去哪？”我说。
黄助理挠挠头皮，笑着走进我的房间，拍了拍我肩膀：“到你们家的新房。”他说罢转头看向吴璐，“新房上个星期刚装修完，用的是健康的油漆，家具什么的全都设置完了，直接可以入住，吴女士？”
“哦，那那，谢谢你。”
“您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应该感谢金总，是他安排的好。”
“是的是的，请替我好好谢谢金总，我们家恩人。”
黄助理稍微仰着上半身，笑着：“还有您忘了，肖先生，您的丈夫，全是因为他对公司的巨大贡献，才会得到金总赏识，哈哈。”
“是，是——哈哈。”吴璐陪着笑笑。
小黄走下楼梯。
“规定，是什么？”我说。
妈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消散得理所应当：“是合同上说的。”
“你不是不知道吗？”
“啊？”
“刚才这是你问他的。”
“哦，我猜的。你先下去，我再看看有什么要带的。”
两名壮汉踩的楼梯垮垮响，楼道很窄很可怜，其中一个碰着我的肩头，我想他是无意的，可块头确实太大，上半身被撞歪一边。
“请。”
黑亮的漆皮，在灰蒙蒙的天底下，自己个儿发着光芒，干净，见不到一点刮痕。
“你先进去。”吴璐说。
“哦。”我说。
弯下脖子坐进车里，开着空调，明显比外面高了好几度，温差刚刚好合适，不会很闷热，车体很长，商务车的配置，就两排座椅，靠在后背上腿完全伸出都没有阻挡。
“妈，你不进来吗？”
她慌神了会儿，扒开车门，头还探出去望什么，迟疑了半晌，脚才伸进来，轻轻拉上车门。
“这就出发了是吗？”吴璐往前伸着头。
后视镜中露出黄助理的脸，镜中他正看着她，手安放在方向盘上：“是的，到了地点马上可以入住。”
“好，好的。”
吴璐终于把后背贴靠在椅背，呼吸使她的胸口前后浮动，后脊梁骨那边空出一块悬空着，明显是用腰力在支撑，她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因为座椅太过舒适，反而也让我不得安生，心里头仍有好多疑虑没解开，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离我身体四十公分的这个人，我最亲密的人。
不是，不是的，这种亲密貌似已经不算真切，我转头看了她眼，坐姿很不自然，车内的空调温度恰好，她还是搓着干燥的手，眨眼间，她好像发现了我在看她，牙齿咯噔一下……
亲密是曾经的，不属于现在，我说不清是从何得出结论的，是什么缘由，好让我笃定自己的第六感，是什么呢？
开的平稳，一路没有阻碍，全是绿灯，车道旁的其他车辆掰指可数，好像一切都提前彩排过，演出没有一丁点儿疏漏。黄助理的车技也没话说，不管转弯还是刹车启动，我都没感到有什么异动。
车子开始放缓速度，眼光划过路牌，上面写着“花木路”。
“就是这里，可以下车了。”
黄助理帮我们把车门打开，手扶在车顶。
“谢谢。”
“应该的。”
我也跟着走下车，尽管天色染着暗沉，眼前的这栋已足够……想不